第121章 東宮有喜
馬稷山死了,懸梁自盡。
韓亦解釋道:“據(jù)馬將軍身邊的士兵所說,就在半個時辰前,馬將軍房中傳來踢凳子的聲音,馬將軍性子暴躁,稍有不痛快就打砸東西,所以士兵也不敢靠近,副將有事前來,才發(fā)現(xiàn)馬將軍已經(jīng)斷氣了?!?p> 他方說完,那副將忙將一封信件遞上。
“這是將軍自盡前,親筆寫下的陳罪書,小侯爺請過目?!?p> “陳罪書?”趙無陵擰眉。
“是?!?p> 副將想起陳罪書上的內(nèi)容,心中亦是駭然。
閱完陳罪書,趙無陵將其折疊入袖中,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馬將軍自盡一事,暫且不要宣揚,以免軍心大動?!?p> “遵命?!?p> 人都走了以后,趙無陵在房中細細檢查,韓亦看了馬稷山的尸體,除了自盡時脖子上的勒痕,再無其他傷處,可公子卻是行為詭異,他不禁疑惑。
“公子是懷疑,馬將軍的死,另有蹊蹺?”
趙無陵不作聲,提著燭燈查看四周,良久后將燭燈放在桌上,對韓亦說道:“傳信回京城,就說馬將軍因守城不利而畏罪自盡?!?p> “是。”
公子說什么,便就是什么。
他出門走了很遠,還是想不明白,公子方才究竟在找什么?
楚之江忙完手頭上事,打算去看看蕭玉,可她如今住在趙無陵的府里,需得找個正當理由才是。
路上碰見趙無陵,趙無陵也看見了他,他上前去欲搭話,卻察覺趙無陵的周遭氣息低沉得可怕,只冷漠地掃了他一眼,視若無睹地走了。
——
出建州后,便要往京城的反方向走。
前一天夜里,她留宿獅吼鎮(zhèn),客棧的掌柜看見孤云就想起她來,并詢問起邊關的情況來,她都一一告知,有些逃過來的百姓高興不已,不打仗,他們可以回家了。
西北熱情,不少人湊過來與她談天說地,她難得好心情,與眾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便到了深夜,亦不覺乏困。
子時,客棧來了一位客人。
此人名叫章諳文,三十五六左右的歲數(shù),性子熱絡得過分,剛來不久便與眾人打成一片,后面才知其實是個說書先生,前來建州是替年邁的母親看望重病的親弟弟,天色太晚不好打擾,便暫住客棧一夜,明早再去舅舅家。
知曉他的身份,眾人便起哄讓他說一段,蕭玉端著酒杯,亦是頗有興致地跟著起哄。
章諳文坐在她身邊,問道:“聽說你也是從京城過來的?”
她放下酒杯,說道:“算是吧?!?p> 出門在外,見到老鄉(xiāng)可是件非常感人的事情,他立馬湊了過去,小聲說:“你出來快有一個月了吧,最近京中可是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你一定沒聽說。”
她咯咯笑:“什么大事?”
章諳文突然站了起來,大聲招呼道:“各位坐好咯,備上瓜子水果,我與各位說一段新鮮的故事,保證各位都喜歡聽。”
眾人紛紛附和。
“好?。 ?p> 蕭玉咧了咧嘴,順手抓起一把瓜子,靠在窗戶邊,極為悠閑地嗑了起來。
窗外風雪呼嘯,她的心里卻靜得可怕。
“想必在座的各位都聽過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情深的往事,太子妃雖是商戶出生,卻是非常的足智多謀,聰慧過人,行商的事跡在京中可謂是非常聞名的存在,能讓咱們的圣上另眼相看,并同意嫁予太子做正妃,足以看出太子妃的厲害之處,婚后,太子對太子妃也是十分的寵愛,二人攜手共進的佳話傳遍了全國上下...........”
有人道:“這個我們都聽膩了。”
“就是,這哪里是什么新鮮的故事哦?!?p> “另說,另說.......”
眾人議論紛紛,蕭玉飲酒靜聽,聽得煩了,便大聲打斷:“繼續(xù)說??!”
場下靜悄悄,章諳文狡黠地笑了笑:“你們急什么,且聽我說完,太子曾向太子妃許諾,此生不再納妾,二人共進退,一同白頭到老?!?p> 聽到此,蕭玉忍俊不禁,扭頭看著窗外雪景。
“這本是個令人歌頌的愛情故事,可你們猜怎么著,前段時間太子妃出了點事,太子殺了不少無用的道士,后來有一道士解決了此事,太子妃卻已傷了精氣神,很難恢復從前,為此,東宮便辦了一場喜事,給太子妃沖沖喜。”
眾人一陣唏噓,而后便紛紛贊頌太子太子妃的情深。
章諳文看了眼窗邊的人,扭過頭去,也不知有沒有聽他說。
“吳良娣嫁進東宮后,太子妃的病情確實有所好轉(zhuǎn),卻發(fā)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直養(yǎng)在太子妃身邊的小皇孫突然夭折!”
臺下一陣驚呼,皆是驚愕不已。
“???!!”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那可是小皇孫,誰敢毒害.......”
“.......”
就連走神許久的蕭玉,也僵住了身子,極為驚詫地擰眉。
原來章諳文做了這么多鋪墊,要說的新鮮事在這里,小皇孫夭折,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
她突然想起在錦州時,趙無陵曾與她提起過這位小皇孫,陛下親自賜名,可見其喜愛程度,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夭折?
章諳文收起折扇,喝了一口茶,才慢慢悠悠繼續(xù)說來:“各位都別急,且聽我慢慢說,現(xiàn)在京城上下對小皇孫的死眾說紛紜,有人猜測,太子妃的身體恢復,并非是吳良娣的功勞,而是......”
他忽地沉下聲:“借了小皇孫的運!”
剛說罷,他突然哈哈大笑,企圖活躍氣氛:“不過呢!都是些空穴來風的猜測罷了,具體情況是什么,咱們平頭老百姓也不得而知.......”
聽別人的故事,解自己悶的,眾人討論片刻后,也就失去大半興致。
興致缺缺,蕭玉起身上了二樓客房,今夜飲得有些多了,醉意涌上心頭,進門后一頭栽倒在床榻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離開前與章諳文碰了個面。
章諳文見了這位“老鄉(xiāng)”,便熱情邀道:“兄臺這就要回京城了,也好,你先走一步,我過兩日就回,屆時我二人再把酒言歡?!?p> “好?!?p> 她不濃不淡地點了點頭,策馬離開獅吼鎮(zhèn)。
她騙了趙無陵,也騙了三師伯,她并不打算南下游歷,也不會往南方去,而今,她要回一趟江寧,去青龍山向師父辭別。
那天夜里,馬稷山所說的一字一句,猶如一塊燒紅的烙鐵,殘忍又無情地印在她的心上。
此生此世,永遠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