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請都城最好的媒人拿著雁登門拜訪之后,滿都城看熱鬧的人都像是一滴水滴進油鍋一般,一眨眼就炸裂開來。
這樣的做法可不只讓史敏氣的牙根癢癢。
就連坊間都在傳言端木青玉這樣清風(fēng)霽月的公子居然也為了玉璋權(quán)勢而彎腰的的時候,處在事件中心的葛堂堂卻跑到了郊外皇覺寺的必經(jīng)之路上。
朝堂之上的事情她聽說了。
起初,葛堂堂是憤怒的。
生為將門,她明白皇帝的制衡與忌憚,更知道父親的隱忍與無奈。
她知道自己出事之后,父親不眠不休的收集證據(jù),只為給傷害自己的楚家一個教訓(xùn)。
明明,這件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全貌,不可能不明白葛家的難言之隱,可是皇帝竟然連基本的,給傳言中他極盡寵愛的玉璋郡主出頭的機會也剝奪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原因。
葛堂堂看著寒冬被凜冽的風(fēng)吹白了的樹干微微出神。
樹冠之上,搖搖欲墜的鳥窩和里面瑟瑟發(fā)抖的麻雀。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葛堂堂握緊手里的劍,盯著前方官道。
既然葛家被針對,那么她便自己來!
她是大盛朝第一個郡主,更是曾經(jīng)穿梭于軍營的執(zhí)劍將軍!
她要把父親失落的尊嚴(yán)重新?lián)炱饋?!她要讓世人看看,?zhèn)國公府,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既然事情出在楚楚身上,那么便在她身上找回來。
葛堂堂記得很清楚,從前世開始,楚楚便會在每月十五前往城郊皇覺寺燒香。
而這次正月的上香,讓她偶然間遇到了被刺殺的太子齊天下,成為了皇室的恩人被封為縣主,而時彥川也依靠這樣的關(guān)系,迅速從樞密院里人人覺得心狠手辣的疏密使,搖身一變成為了大盛朝最有權(quán)勢的年輕宰相。
印著家族標(biāo)志的馬車滾滾而來,葛堂堂清晰的看到了楚楚身邊的親仕,那個喚做綠鄂的少女。
就是她,前世親手把自己尚未足月的孩子從自己的肚子里刨出來,生生摔死!
就是她,作為楚楚的幫兇剜掉了自己的右眼,挑了葛堂堂的手腳筋!
還是她,想要用一碗毒藥替楚楚一了百了!斬草除根!
葛堂堂怎么敢忘?她怎么能忘?
重生后見到家人的喜悅和重見天日的激動,讓她暫時忘記了疼痛,可是葛國公的事情,讓葛堂堂突然從這樣美好的生活中超脫出來。
她不要重蹈覆轍,更不要家破人亡!
想到這里,葛堂堂抿抿唇,靜觀其變。
在楚家的馬車行至半途時,齊天下的衛(wèi)兵護著自家主子從另一邊的小路且戰(zhàn)且退的跑了出來。
葛堂堂瞇著眼睛看著齊天下親衛(wèi)裝腔作勢的抵擋,便明白這是楚家的另一出舍己救人戲碼。
果不其然,楚楚這個平時若不經(jīng)風(fēng)的女子掀開了自己的轎簾,看到齊天下是連忙開口:“是齊公子!所有人快上去幫忙!”
聽到楚楚的命令后,轎子兩邊的衛(wèi)士,提劍便上,與襲擊之人戰(zhàn)做一團。
“小姐,咱們也去!”孔武看著齊天下受傷的臂膀,心里著急,再不出去,恐怕太子會傷的更厲害。
葛堂堂搖搖頭:“等著!”
上一世,就是在眾人力戰(zhàn)不敵的情況下,楚楚為了護著齊天下用自己的后背為他抵擋住了攻擊。
還真的是做戲做全套,苦肉計當(dāng)真是世間最好用的計謀。
孔武和有力看著自己小姐不茍言笑的艷麗臉龐,迅速調(diào)整,等待命令。
雙方人馬打了大約一柱香,這時,從另一邊殺出來一名身高八尺的男子,搭弓射箭,對著齊天下而來。
楚楚不顧自身,連滾帶爬的沖出馬車,跑到齊天下身邊,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抵擋住攻擊。
離弦之箭猶如脫韁野馬,奔著齊天下和楚楚而來……
就在這樣千鈞一發(fā)之際,另一支箭攜風(fēng)而來,在齊天下驚恐的凝視中,劃破天際,“咣當(dāng)”一聲,打在了襲擊的箭頭上,被迫改變方向的箭矢,失去動力,同另一支一起跌落在地上。
葛堂堂騎在琉璃背上,面無表情的死死盯著面前這群刀尖上還有血跡沒有擦干的強壯悍匪。
此刻的空氣中依然飄蕩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地上死傷慘重,看來楚家為了演好美人救英雄的戲碼也是下了足足的功夫的,只是最后讓葛堂堂占了便宜。
葛堂堂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鼻子,她左右看了看,緊閉的嘴角微微耷拉著,顯示出主人此刻的不耐煩。
“嘿!”官道上,站在射箭男子旁邊的大漢眼見計劃失控,氣勢洶洶喊道:“全部拿下!”
葛堂堂聽到后,直起身子用力拉緊韁繩,只見琉璃仰頭嘶叫一聲,沖著先前挑釁大漢的面門直逼而來。
那人先是被馬驚的打了個哆嗦,看著葛堂堂這氣勢,他暗道不好,知道今天惹了硬頭兒。隨即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轉(zhuǎn)身想要跑回同伴身邊。
于此同時,銀白色的前蹄早已懸在半空,順勢沖著逃跑悍匪的肩胛骨狠狠一壓,鮮血立馬濺了出來,染紅周圍地上的小石子兒。
那人身體在撞擊聲中猶如麥田里被大風(fēng)吹倒的稻草人一般,狠狠跌落在地上。
眼睛睜的宛如銅鈴一樣,腦袋伴隨著嘴角涌出的鮮血一股一股的抽搐著,而胳膊卻還在努力向前伸,想要夠到已經(jīng)呆愣的站在原地的同伴。
撲通,撲通,撲通……
不知是誰的心跳,一下,兩下、三下,越來越急促,眾人屏住呼吸,不可思議的看著葛堂堂。
顯然,他們的計劃里并沒有這樣厲害的殺神。
但是琉璃的腳步卻沒有因此停下來。它以倒地的人為支點騰空而起,絲毫不顧及躺在地上被踩成兩截的尸體。
馬上的人利落的從右腳上短靴外的皮鞘里抽出長劍,借著勢,凌厲刺向為首之人。
那人看情勢不好,立馬向旁邊樹上閃躲,隨后一個轉(zhuǎn)身從背后背著的箭簍中抽出羽箭,搭滿拉弓。
箭矢呼嘯而來。
葛堂堂在馬背上一個側(cè)身躲過,右腳用力踩馬鐙離開琉璃,借著力飛身向前,便是一刺。
匪首吃力,仰身才勘勘躲過。
他一眨眼的功夫,就發(fā)現(xiàn)葛堂堂拿著劍迎面一掃,離著他的臉不到半尺,匪首只得飛身躍起迅速后退,離開一定距離后又連發(fā)數(shù)箭。
葛堂堂從容不迫的挑著劍花把飛來的箭矢打偏。
見此情形,匪首自知不敵,看來今天的計劃難以成功。他一把丟掉空了的箭婁,抽出懷中的紫色短刃,想要憑借粹了毒的兵器躲過今天一劫。
葛堂堂發(fā)現(xiàn)他的用意后,冷笑一聲,用左臂支撐擋下攻擊,右手快速拋起長劍,反握在手里,沖著對手的心臟直直的刺上去……
得手后,她飛身躍起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敵人的身后。
匪首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手里的兵器,用力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轉(zhuǎn)身看向這個穿著淡紫色衣衫正在他身后不遠處冷漠站著的人。
葛堂堂此刻正拿出白色的帕子擦拭著劍上的血。
她輕蔑的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說道“投降,就能活!”。
聽到這話,所有匪徒都惶恐的握緊手中的武器,腿肚子哆嗦著,警惕的望向站在中間的傲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