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
龍洞灣的拆遷因為各種緣由最后還是拖了好幾年，直到14年初我最終聽到這個消息時心里空撈撈的不是個滋味，終于還是要拆了，本來是說要順著濱江路往上改建一條老街，這樣可以留下龍洞灣上下的好多歐式小洋樓，結(jié)果又等了些年說老街另外選了地方，這里要架一座橋，通往江對岸。
之后不久我接到喬喬電話說要跟丈夫回來一趟，我說正好，再不回來就看不到龍洞灣了。這天我跟石青醫(yī)院去了個電話，說去機場接喬喬，然后去龍洞灣。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平靜，他說：“今天周末，紫彤要回來，要不，你們兩姊妹先聚吧，明天我們再安排時間見面！”我又跟二叔去了電話說要帶喬喬回來看看，但晚上就不在家吃飯，二叔說什么都不肯。
在機場見到喬喬時我們倆都楞了好久，這些年已經(jīng)少有聯(lián)系，即使有也是匆匆?guī)拙湓挘灿形⑿乓曨l過兩次，不知是因為各自感慨容貌變化太多，以至于都自覺地回避以對面的方式交流。加上朋友就是這樣，各自世界的變異更新不同，共同的話題也越來越少，這猛地一見面，除了記憶里的熟悉感以外，居然一時找不到話說。喬喬老了很多，也胖了不少，雖然很明顯地修飾下顯露出生活狀況的優(yōu)越，但是仍然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落寞。她胖胖的外國老公很體貼地拖著行李箱站在她身邊，看見我們愣住，主動跟我伸出手來：“我就是羅伯特，羅伯特就是我！”喬喬方才反應(yīng)過來一樣，上前兩步，一把摟住了我。
“過幾星期龍洞灣就要拆了！”我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們住酒店還是家里？”
“假日酒店！”喬喬說，“每次回家都要扯些龍門陣來擺，干脆住酒店還清靜些！”
“我也聽說了，二妹丫丫和胡新海離婚的事情。”
“遲早的事兒，只是沒想到鬧得那么難看！”喬喬不屑繼續(xù)這個話題，“說說你和石青，怎么樣？紫彤呢？該高三了吧！”
“我們就那樣，他，你還不知道，悶生一個，生氣時可以憋死你！”這么多年了我仍然感覺自己還是要花點能量才能把語氣變得輕松，“紫彤剛上高三，成績還算穩(wěn)定吧，石青比我看得重，這不，今天他女兒要回家，他說明天你們沒安排再聚?！?p> “那好，帶上紫彤哈！我還給她帶禮物了！”喬喬很開心。
“這都有五年了吧，你快五年沒回家了！”我有些悵然?！褒埗礊硶屇愠泽@的！”
“為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送了他們?nèi)ゾ频?，在酒店大堂里等著喬喬下來，接到二叔電話說，二媽買了很多菜，讓喬喬無論如何都要在龍洞灣吃晚飯。
我們?nèi)藖淼綖I江路上時已經(jīng)是華燈初上時分，初夏的城市是最美好的季節(jié)，略略有些暑氣，還有些許涼爽。江邊的空氣里有些濕濕的，時而流動著黃角蘭的清甜。公路兩邊的行道樹是最茂盛的時候，那綠色蒼翠欲滴。我們開車沿著濱江路往龍洞灣去，喬喬一直在跟羅伯特介紹這是哪兒，那時候是什么樣？
“真的變化太大了，每次回來變化一次，像玩魔術(shù)一樣，真的，這些年走的地方多了，覺得這兒跟好多地方都差不多繁華了，更有勝出?！?p> “很多東西也沒有了，亂石梁、纜車、輪渡、江邊的高聳的巖崖。。。。。。。永遠也找不回來了，可是很奇怪，在腦海里卻越來越清晰?！?p> “平平，小時候小院里的那些人可能大都離開了吧？”喬喬問，“有個叫王艷麗的，我們小時候特別討厭她?！?p> “為什么？”羅伯特問。
“因為她長得很漂亮，是個妖精。哈哈哈”喬喬，“還有她雙胞胎哥哥?！?p> “哈哈哈”我再次被喬喬的直率給逗笑了，都是奔五的年齡了，她沒變什么。
“很多人都搬走了，王家還是第一家，然后就是你們。王艷麗死了好幾年了，車禍，我以為你知道。王建，后來搬回來住著呢，原來開了個火鍋館，后來聽說怎么就染上毒了，唉，也沒怎么見著人了！我二媽說，王家倆孩子就是來討債的！”
聽我這么說，車里空氣一時凝固了。
“呵呵呵，哪個小孩不是來跟父母討債的，就算是別人眼里有出息的又怎樣？”喬喬突然說道，“有的奔波在外的，有的圖自己享福，所以我選擇丁克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