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決裂
“你從別苑出來不久后,林太師也出來了……你去見了太師?”
太子眉頭微擰,雙目緊盯著宋君君,似乎是想看透進(jìn)她的心中,去尋找問題的真正的答案。
宋君君心里有些發(fā)毛,連帶著衣袍下遮住的手臂上,都起了雞皮疙瘩??粗拥哪抗?,宋君君心里莫名地心虛,倒像是她真的背叛了他一般。
“太師也在嗎?我不知道啊。”宋君君強(qiáng)行冷靜下來,搖頭裝作不知。
她只能咬死不知。這事兒,太師那兒肯定也不會說的。
說完,為了掩飾尷尬,宋君君扯了被子就打算繼續(xù)躺著。然而太子卻不讓她如愿,掀了被子拉起宋君君,將她圈在自己懷中。
“大哥你沒事兒吧?干嘛呀?我都說我不知道了!”
宋君君有些生氣。是害怕謊言被戳穿的生氣。她和林太師所說的話,她半句都不能說給太子聽。
“宋君君,我是你的夫君,我要聽實話……”太子眸色陰沉,攥著宋君君的手腕,不自覺地收了力道,疼得宋君君兩手發(fā)軟。
看太子那陰鷙壓迫的表情,宋君君的倔勁兒也上來了,本來她因為無法坦誠對待太子而感到愧疚,可太子這般模樣,她便不愿就這么認(rèn)輸了。
不僅不肯服軟,還要拿帝王無情的話去激他。
“夫君?你是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你我的婚約,本就是交易!都說帝王無情,你還不是,便這樣了。你高高在上慣了,怎么?難道真的覺得所有人都要依著你的性子來嗎?你日日說著你不想拿身份去壓迫別人,可實際上呢?你的身份你如何能改?夫妻之間,理該信任彼此??赡隳??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只是太子妃罷了。至于林太師……我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在那小屋中壓根兒就沒看見林余!你愛信不信?!?p> “交易?你覺得只是交易?”太子手上忽然脫力,看著宋君君,一臉的難以置信。
宋君君眼見著太子的神情越來越難看,便知自己的話是起了作用,一想到明日何巧巧就進(jìn)東宮了,怒意更是上了頭。
“你當(dāng)初認(rèn)識我的時候,就知我是什么樣的人。你要是想事事順著你、拿話哄著你的,那你去找何巧巧??!她柔情似水,一定能天天說好聽的話哄著你!你讓往東她絕不往西!”
宋君君掙開太子的手,蒙頭進(jìn)了被子中,背著身去,不肯再見他。
太子又急又氣,聽了宋君君說的“交易”二字,更是怒火攻心。
“何巧巧大家閨秀,自然比你貼心!”
這句話趁著太子的怒意說出,一出口,太子便后悔了。
宋君君躲在被窩中,鼻子眼睛都酸脹得厲害,等自己反應(yīng)過來時,枕頭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
宋君君的淚,太子看不到,若是看到了,必定自責(zé)過甚;太子的淚,宋君君也看不到,若是看到了,必定會伸手去替他擦掉。
猶豫再三,他還是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顫抖的手,拂袖而去。
聽著太子離去的腳步聲,宋君君長舒一口氣。
他不再追問了,宋君君本該開心的,但她心中卻反而悶悶的,直想哭。
哭著哭著,她睡著了。
脆弱的夢境中,是無邊無際的暖陽。太子站在榕樹下,前一秒還笑著向宋君君伸出手,后一秒便甩袖而去。宋君君去追,追不上人,但追到了十萬兩黃金。
系統(tǒng)恭喜她完成任務(wù)的聲音震得她頭皮發(fā)麻。
等她驚醒時,才發(fā)現(xiàn)外頭的天已經(jīng)全黑了。文鑫正在殿中點著蠟燭。
星星點點的燭火搖曳,像是天上微星墜入凡塵,照亮她的目之所及。
“小姐你醒了?”文鑫點了蠟燭,問道:“可是餓了?我去讓廚房做飯……”
說著,文鑫轉(zhuǎn)身欲去。
“文鑫,什么時候?”宋君君喊住文鑫,問道。
“亥時了?!?p> “我睡了這么久???”宋君君嘟囔著,又問文鑫:
“太子呢?他……沒回來過了?”
文鑫知道宋君君傷心,但又不敢瞞她,搖頭道:
“……慎獨大人說,太子殿下今日忙著,讓太子妃自己歇息。黃昏時分,太子召了太師來,入夜了太師才走?!?p> 既然太師來過,又不見太子勃然暴怒,也許此事已經(jīng)過去了。宋君君猜測道,她揣測太師一定會好好善后。畢竟,太師也不想讓人知道他們二人私下見過面。
宋君君想到第二天何巧巧要嫁進(jìn)來了,沒有什么胃口,草草吃過些東西,便作罷了。
只是靠著床榻,盯著燭火看了一晚上。
她不知道的是,太子心里亂得很,在書房佯作看奏折,遣了慎孤慎獨,不讓他們守夜,而自己,也對著跳躍的燭火,愁了一晚上。
愁的是,他所愛之人,心中沒有他。
……
第二日,宋君君被系統(tǒng)不斷播報的提示音喚醒了。
何巧巧嫁進(jìn)東宮了。
任務(wù)完成了。
而宋君君本就臨近天明才睡著,便一直睡到了晌午。下人來報說,何良娣想來請安,都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君君一個枕頭給打出去了。
將醒未醒時,系統(tǒng)正在恭喜她,又完成了一項任務(wù)。
宋君君坐直了身子,料想到何巧巧已經(jīng)住進(jìn)東宮的西院了——太子早前訂好的,找了個離他的書房、寢殿最遠(yuǎn)的地方。
“太子人呢?”宋君君又問文鑫。
文鑫搖頭不知,只說太子似乎一直在書房。
“隨便他!”宋君君抱著被子,心中煩躁,“他這小脾氣還挺大。我都沒嫌棄他嘴笨不會說好話呢!”
何巧巧嫁進(jìn)來了,不爽的不僅是宋君君,太子更是心煩。
但他又故意地想要氣一氣宋君君。他想試探一番,他在宋君君的心中,是否只有那十萬兩黃金的價值。
于是,他高調(diào)地去西院看何巧巧。
何巧巧是個機(jī)敏的人,她從進(jìn)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進(jìn)了這巍峨富麗的宮門,她便要時時留心、日日周全。
此時,她正在看著自己作為嫁妝帶進(jìn)來的十幾盆水仙花。
“良娣,怎么您也不要金玉財帛的嫁妝,只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要我為您帶上這十幾盆水仙花呢?”她身邊的侍女問道。
“太子殿下喜歡水仙花?!焙吻汕墒膛矍暗幕ú?,眼中裝滿了希冀,一副小女兒情態(tài)。
“誰說的?”太子的聲音冷冷的在她身后響起。
侍女見狀,行了禮便慌忙退去了。
何巧巧也委身行禮。太子略過她,徑直地走向坐榻,坐了下來。
“誰告訴你,本宮喜歡水仙花的?”太子又問。
何巧巧答道:“巧巧聽說的?!?p> 她不敢說謊,只說自己給了銀錢,向皇宮里一些曾經(jīng)伺候過太子的宮女們請教,她們說,太子年幼時,喜歡水仙。
“本宮不喜歡?!碧訌?qiáng)忍著翻白眼的沖動。
言下之意,是他也不喜歡何巧巧。
“水仙,不好養(yǎng)。只待盛放,恐怕很難。”太子瞥了一眼何巧巧帶來的水仙花,只覺得玷污了這花。
何巧巧依舊掛著笑,仿佛一點兒也沒聽懂太子的拒絕:“水仙難開。難,卻并非不能開。巧巧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巧巧每日用心,終有一日,花會盛開的?!?p> “本宮不愛你,那花開又怎樣?不開又怎樣?就算花開滿國都,仍抵不過君君一人笑顏。”太子冷冷道。
既然隱晦地說她不明白,那他也不介意把話說得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