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上加霜
安頓好這一老一小,江山出門了。
她從村頭走到村尾,收獲了惡意滿滿的指責(zé)、嘲笑和辱罵。
比起剛做美食博主那一年,和黑粉對她的怦擊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也沒啥可比性。
出了村子就能看見江山被沉塘的那條河了。
她站在河邊,忍不住想著,她是怎么到的這個地方?
不知道能不能從這個地方再回到現(xiàn)代?
要不,跳下去試試看?
1步,2步,3步……
手臂忽的被人用力往后一拽。
“我好不容易才救了你,你怎的還是如此想不開?糊涂??!你上有老母要奉養(yǎng),下有幼弟要撫育,你怎能忍心讓他們孤苦無依無人照料?”
看著眼前熟悉的年輕男子,江山默默咽下涌到嘴邊的粗口。
這人也不過十八九歲年紀(jì),衣著打扮中規(guī)中矩,講話的語氣卻像個老學(xué)究。
“謝謝你??!”江山咧嘴一笑,這可是救命恩人。
年輕男子愣了愣,面色微赧著后退一步,抱拳施了一禮。
“你叫什么名字?看著也不像是村里人,在這兒干嘛呢?怎么還沒走?”江山饒有興致的問道。
“小……在下傅知,替、替我家公子在鎮(zhèn)上辦點(diǎn)事,順便找附近的村民打聽個人?!备抵话逡谎鄣?。
這個她就幫不上忙了,她頭一天到這里,除了焦家母子二人,她誰也不認(rèn)識。
現(xiàn)在認(rèn)識三個人了。
“傅公子,今天真的要謝謝你……?!比绻皇撬?,搞不好原主已經(jīng)死了,自己也可能也來不了這里。
還真說不清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傅知連連擺手,臉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姑娘不必如此,不是我……我不是……,我是說,本該如此的……不不,我的意思是……?!?p> 江山呵呵的笑了起來,這人可真逗。
“不管怎么樣,你終歸是救了我,等同于救了焦家老小,我替他們向你道謝?!苯洁嵵氐某抵獜澭v躬。
傅知慌得手足無措,想說點(diǎn)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dá),急得直撓頭。
一個村民拎著兩尾草魚迎面走來,傅知順勢往一邊讓了讓,避過了江山的這個動作。
江山聞到了魚腥味,一時之間竟干嘔不止。
“你、你怎的了?可是有哪里不適?”傅知躊躇著上前問道。
江山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在河里浸泡的太久受了涼,便想著去找個醫(yī)館抓點(diǎn)驅(qū)寒的藥。
這個社會的風(fēng)寒弄不好會要人命的,家里一老一小免疫力都差的很,可不能再傳染給他們。
可是,她身上一個大子兒都沒有,怎么抓藥?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江山終于體會到?jīng)]錢的滋味了。
“姑娘,前面不遠(yuǎn)的村子里有個老大夫,不若在下送你去看看大夫吧!”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呢?傅小哥真是個大好人,謝謝你了!”江山嘴皮子倍兒甜,不要錢的好話順嘴溜。
傅知在前面帶路,耳邊被江山的彩虹屁連番轟炸著,眼底的神色難掩復(fù)雜。
鄰村的老大夫年紀(jì)大了,不輕易出診,但醫(yī)術(shù)卻是極好,在這樣的山野鄉(xiāng)村找他看診是極為難得的。
傅知上前就奉上了一個銀疙瘩,少說也有二兩。
老大夫接過銀子也不說話,招招手讓江山上前來,兩指在她的寸脈間輕輕一按。
兩三個呼吸后便松了手。
“小娘子有孕了,胎像不太穩(wěn),且有寒邪侵體之嫌。倒也無甚大礙,待老夫開個方子,回去好身調(diào)養(yǎng)幾個月即可?!?p> 江山只覺得頭皮一麻,再一涼,整個人一瞬間如墜冰窖,霎時三魂不見了七魄。
身后的傅知則瞳孔微縮,雙手不覺緊握成拳,骨節(jié)泛白。
江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焦家的院子里,手里還拎著幾包藥。
她懷孕了!
活了二十多年,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怎么就懷孕了?
不,不是她,是原主那個見色眼開的蠢貨!她給她留下一堆亂攤子,自己卻不知道死哪兒逍遙快活去了!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令江山覺得山窮水盡,生無可戀。
在這個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窮困潦倒的地方,她被人百般輕視、踐踏,生命脆弱的像薄紙,這些她都可以忍受,但是她無法想象她這樣年輕、稚嫩的身體如何能順順利利生下一個孩子。
古代生孩子那就是從鬼門關(guān)走一遭,在這個沒有麻醉和抗生素的年代,借她個膽子她也不敢拿這條小命去賭。
再退一萬步,就算她能順利生下孩子,她一個未婚母親怎么頂著壓力養(yǎng)活這一家老???這個時代光是別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將她淹死。
“嫂嫂,你回來啦!咦,好像是那個哥哥……?!甭牭絼屿o的焦三郎跑了出來,看到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傅知,疑惑的抓了抓腦門。
“是誰呀?哪個哥哥?是二郎回來了嗎?二郎在哪兒?二郎,二郎!”焦母利索的從屋里沖了出來,抬腿就往外追。
江山一把拽住焦母,眼里似要噴出火來,“虧你還心心念念不忘你的二郎,那個混球指不定躲在哪兒吃香喝辣,卻留你們娘倆在這兒喝西北風(fēng),您可長點(diǎn)兒心吧!”
“二郎在哪兒?你快帶我去找他!山兒,快帶我去找二郎,走走,我們?nèi)フ叶扇?!”焦母興奮的反手抱住江山的胳膊,一個勁兒往外拉。
“娘,娘!嫂嫂,嫂嫂……!”焦三郎人小體弱,拉不住這個,又制不住那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江山憋了半天的怒火和怨氣終于爆發(fā)了,她用力把焦母按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居高臨下的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的肚子,用異常飽滿的情緒說道:
“娘!婆婆!你給我一字一句的聽清楚!”
“你的兒子,焦彥,焦家二郎,他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考了狀元!他升官發(fā)財了!他不要你們了!”
“以后,你沒有焦二郎這個兒子,但是你還有個孫子,你要不要?要不要孫子?他就在我肚子里,你要不要?”
焦母隨著江山的動作把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吶吶的問:“孫子?我的孫子?我有孫子?”
“是你的孫子,對,他就在這里,你要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