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藏書閣
下了早課,許知一往藏書閣的方向走。
她泡藏書閣倒也不是像學室里傳聞的那樣,說是讀書可以精益修為。
她只是為了找出點有關系統(tǒng)這個存在的信息罷了。
表面上看,如今一切都還算平靜,甚至有越來越好的傾向,畢竟自己已經算是找到了葉凌煙。和過往相比,進步堪稱巨大。
但事實上,她的命運,仍是牢牢掌握在系統(tǒng)手中。
葉凌煙不是答案,完成任務也不是解決之道。
無論表面上看去,矛頭指向的是什么。
但真正的靶子,卻永遠都是系統(tǒng)。
或者換句話說,系統(tǒng)背后的目的。
它是為了什么?
“啾啾啾啾!”
許知一的思緒被拉回來,余光里,那只彩虹團子果然蹲在了她的肩頭。
她在紙質書區(qū),人不多,卻也不是沒有。
許知一戳戳他,“小點聲?!?p> 彩虹團子速度更快,避開了這一下。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蹦氵@女人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許知一捉不到,也聽不懂,無奈笑笑:“你這樣會吵到別人的。”
藏書閣有一個專門看管典籍的大叔,一樓的那些玉簡還好,備份多,算不得珍貴。但對于二三樓的這些紙質書,一冊一冊看的都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樣。
眼里半點容不得沙子。
連帶著對于喧嘩者也看不順眼。
許知一倒是沒因為吵鬧被那老頭抓過。
但被他吵醒過。
那時候許知一不知道傳送陣的存在,日日都困得要命,再加上為了找有關系統(tǒng)的信息對于書的類型幾乎來者不拒,但凡沾點邊的都要拿來看看。
故而也就免不了看一些就算不困都能把你催眠的書。
那時候她坐在地上睡得正香,就被老頭罵人的聲音吵醒。
老頭嘴上罵著那人吵吵鬧鬧大聲喧嘩一點沒個修道者讀書人的樣子。
一邊自己的聲音響徹整個二樓。
甚至能把許知一吵醒。
雙標的小老頭罵完人還特意斜了困得坐在書架下睡眼惺忪的許知一。
眼里的瞧不上幾乎要溢出來。
也是,這種愛書如命的人看到讀書讀到睡著的人也肯定沒啥好臉色。
許知一當時朝他笑笑,很尷尬地把手里的書往背后藏藏。
小老頭倒是沒說什么,只是走的時候特意繞到許知一這邊哼了一聲。
許知一迷迷糊糊站起來,還對他說了聲再見。
許知一的毫無自知之明差點沒讓小老頭氣過去。
彩虹團子還在特別牛地啾啾。
“啾啾啾啾?”我會怕他?
“啾啾啾啾啾啾啾!”你可別太小看我!
許知一試著捋他的毛,卻被彩虹團子再次躲過去。
許知一小小聲:“總不會你連昭昭也不讓碰的吧?”
她喊得是昭昭,而不是師姐。
許知一其人其實沒良心的很,她會感念那些接收到的善意,但她更看重的卻還是自己的問題。
許知一對飄渺宗其實沒什么歸屬感。
這些所謂師兄師姐的稱呼于她而言也無關緊要。
甚至如今的她都想離開飄渺宗拜入劍道門不是嗎?
過去的十幾年間,她一個人走過了太長的路,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卻只是為了茍活于世間。
而系統(tǒng)卻連這點小小的期望都沒留給她過。
許知一今年不過十八。
但她卻覺得自己像一位暮年老者,她的身體不過是一副脆弱的軀殼,而她的靈魂垂垂老矣,活在這世間的唯一目的是為了那個叫葉凌煙的修士——所有的任務都是關于她——或者說是為了系統(tǒng)。
她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
許知一搞不清系統(tǒng)的來歷,也弄不明系統(tǒng)能量的源來。
她翻遍了許多書,也曾求過人。
但一切不過是徒勞。
許知一偶爾會覺得自己很累。
她的身體也常常告訴她已經難以支撐。
那過去十幾年的苦痛,讓她生不如死的懲罰。
現(xiàn)在的她還能好生生站著,不過是系統(tǒng)要她站著,要她去完成任務。
或許等所有的任務完成,離開她的身體后,許知一就會倒下。
安然死去也好,被那女修報復魂飛魄散也罷。
那時候的她總該不再被控制。
至少那是她這一生中,為數不多的,順從自己心意的時刻。
彩虹團子聽到她的花罕見地沒有暴躁回懟。
他以一種及其奇怪的目光看著許知一。
那黑豆大的眼睛里承載著本不該承載的復雜。
“怎么?”
許知一翻開一本《四方志異錄》,有些莫名。
彩虹團子沒回答,抖抖身上的毛,離開了。
彩虹團子的來去都可以說的上是莫名其妙。
許知一沒想太多,開始翻書。
不出所料,依舊沒有什么關于系統(tǒng)的信息。
離開藏書閣的時候,許知一碰到了程之言。
她有些詫異:“師兄你還會看書???”
程之言滿頭黑線。
“是不是藺書亭跟你說的?”程之言氣得不行,“我就知道她肯定會詆毀我。”
許知一沒承認也沒否認。
藺書亭有時候碰到自己交談時,的確會說兩句程之言的不是,就和程之言對許知一描述藺書亭一樣。
兩個人頗有點小孩子打鬧的意味。
但這話藺書亭是沒說過的。
這純粹是許知一的肺腑之言。
當然,程之言不必知道的這么清楚就是了。
許知一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師兄那我就先走了,我還要回去復習下今天早課的內容?!?p> 沒管程之言如何回復,許知一抬腳便離開。
“等一下,小師妹?!背讨越凶∷?,又移動幾步到她面前:“你在這兒其實更好,修煉不急于一時。”
許知一一頭霧水,程之言來藏書閣關她什么事?
“有什么事嗎師兄?”
程之言帶著許知一進了藏書閣一樓,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我看著你的修為也差不多要筑基了,過幾日我就將你帶去師父那里,他老人家不是說要教你點東西傳你點功法嗎?”
許知一應著。
程之言大咧咧地說:“到時候師父給你的東西好是好,但你得知道,那是真難學啊。”
程之言這一句話帶著十足十的真情實感,帶著幾分難言的苦澀與悲傷。
這是怎么了?
許知一腦殼上冒出這么句話。
看著自家小師妹一臉好奇,程之言表情輪轉幾番,萬分復雜。
“當年我可是因為這個吃了不少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