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家人重聚
天未亮,冷風(fēng)拂面,李陽一打了一個冷顫
他睜開眼,眼球布滿血絲,這是他被關(guān)押的第十日,每日淺眠幾個時辰便會驚醒,家中突遭的巨變致使他怎么都不愿相信。
他一個老老實實的人,怎么可能是巫族余孽,荒謬且荒唐。
長嘆一聲,也不知妻兒如何。
女眷充入教坊司,男丁則悉數(shù)流放,真真是滅頂之災(zāi),可憐了自己那三個孩兒,最小的不過六歲的稚童,還有那自己嬌養(yǎng)的女兒,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頭啊。
流放在外,更是無從得知妻兒音訊,怕是此生都不得再見,一想到這,蒼老的面容上老淚縱橫,若是可以,他愿一人保全家人性命。
“爹爹,不哭。”
隔著一道走廊,囚室內(nèi)關(guān)押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頭發(fā)亂糟糟的,臉色也黑黢黢的,但也難掩精致的五官,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小巧挺立,尤其是那一雙小嘴分外可愛,濃密的睫毛因為害怕輕輕顫抖,明明是稚童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有著驚人的俊美。
“景兒,跟著爹爹受苦了?!?p> 李陽一骨節(jié)蒼白的手奮力掙扎著鐐銬,想去抱一抱自己那最小的孩兒。
這讓他心有不安,心有不甘啊。
哐!
牢獄鐵門被打開,幾名獄卒大步走進(jìn),李陽一見狀,用眼神示意稚子退后,別被遷怒受罰。
“李陽一,畫個押,你可以帶著你的族人離開了?!豹z卒打開牢門,松開鐐銬,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走出來。
李陽一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在做夢,不可置信的看著獄卒,“我可以帶著族人離開?這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夢,不是要被流放....”
獄卒被一直重復(fù)著話語的李陽一問的很不耐煩,“你這人怎么回事,放了還不好,偏要流放是不是。”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前幾天還.....”
心中茫然忐忑,更有大難不死,保下全族的喜悅。
獄卒收好簽字畫押的冊子,用腰間的佩戴拍了拍李陽一的胸口,“你還真有個好女兒,一般人還真做不到?!?p> 這是什么意思,云裳做了什么?
還未想明白,同樣被放出來的李景一把抱住李陽一的腿,哇哇大哭起來,這幾日這個孩子忍受了很多,明明方才還裝作大人的模樣讓爹爹別哭。
李陽一慈愛的撫摸著幼子的腦袋,“乖,景兒不哭,我們?nèi)フ夷镉H可好。”
李景乖順的點頭,緊緊拉著父親的衣袖,生怕再次分離。
踏出刑部牢獄的大門,東邊開始吐白,就像幼苗見到了陽光,李陽一感受到了活著的感覺。
活著真好。
“李大人,這是你的官袍,收好了?!庇歇z卒將之前拔下來的從五品官袍遞上。
竟然還官復(fù)原職....李陽一意識到不對勁了,邊接過官袍,邊沉聲道:“這位大人,小女是如何....”
話未說完,獄卒就擺了擺手,“有什么事,大人還是先回去問吧,刑部繁忙,若是每人都刨根問底,怕是也不要當(dāng)差了。”
聽聞,李陽一趕忙閉上了嘴,這是在嫌棄他多嘴,刑部的獄卒也都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他一介文官,自然是不耐煩的,既然已經(jīng)脫罪,回去再說。
摸了摸手上的官袍,重重感嘆,李陽一抱著幼子走了出去,就看見了早已焦慮等在門口的長子李蕭然和發(fā)妻張氏。
見到妻兒的剎那,埋藏在心里的感嘆反而不重要了,文人出身的漢子心里本就多愁善感,眼眶發(fā)紅,大步上前,本想來一個擁抱,又奈何懷中還有一幼子,只得神情激動:“蕭然,夫人,你們受苦了。”
張氏早已眼中噙淚,明明才幾日,風(fēng)韻猶存的美婦人竟然蒼老了幾分,看的李陽一不免心疼又愧疚。
“老爺....回來就好?!?p> 李陽一看了看二人身后,“云裳呢?”
“她.....”
李蕭然支支吾吾,這本讓懸著一顆心的李陽一更加不安,難道是云裳用自己換了全族的命。
不該啊,這傻丫頭。
當(dāng)即斥責(zé)起自家的長子,“蕭然,為父平時怎么和你說的,身為長子,庇護(hù)弟妹,更何況云裳還是女子?!?p> 李蕭然被說的低下了頭,張氏看著不忍,都是親生骨肉,也深知長子的不易。
“老爺,云裳并未出事,人已經(jīng)在府中,只不過昏迷著,這才來不了。”
“什么,昏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路上,李蕭然大致說了一下經(jīng)過,云裳以身驗道,證明并非巫族余孽,因此他們才能豁免。
當(dāng)看見自家妹子被送回時,心中充滿了詫異與心疼,明明他才是家中長子,可竟然讓女子以身犯險,瞧瞧枯焦的發(fā)絲與燒焦的羅裙,可恨的事,他當(dāng)時竟然毫無辦法。
早知,應(yīng)該是他去的。
再次聽到兒子講述,張氏忍不住地落淚,“我的云裳,受苦了。”
“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請大夫看過了,說是驚嚇過度,昏厥了,需要調(diào)養(yǎng)一些時日?!?p> “害,都怪老夫沒用?!崩铌栆慌牧艘幌伦约旱拇笸?,深深的自責(zé)。
......
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官道上,既然已經(jīng)官復(fù)原職,官道自然可用。
李府位于平京城外城,就算做馬車也得一個時辰有余,而今朱門緊鎖,人去樓空。
張氏望了眼大門上的匾額,百感交集,前幾日還繁鬧的李府,短短幾日便冷冷清清,丫鬟仆從盡散去,但卻更顯得人生難能可貴。
邊想邊往女子的閨房走去,但作為父親和兄長的男子就算著急,也不能硬闖,只得先各自回房收拾下。
云裳只覺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她穿越了,還遭遇了雷劈,想想竟然有些可笑,哪有人一上來要遭雷劈的,她又不是渣女,又沒發(fā)毒誓,荒唐之際,她聽到了一聲聲熟悉且輕柔的叫喚。
“云裳。”
緩緩睜眼,朦朧間瞧見了慈祥的面容,“娘?”
而后再次昏了過去。
......
雅靜小院,廂房里,云裳修剪掉了焦枯的發(fā)絲,除去衣物,把自己泡在大浴桶里,溫?zé)岬乃咧祝B心靈都治愈了,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吟。
果然勞碌后泡個澡是世上最舒爽之事,之前在那什么教坊司,不敢吃不敢睡,連個澡都不敢洗,生怕跳出來個變態(tài)。
現(xiàn)在終于能沉浸下來
她確實穿越了,且沒有任何金手指與系統(tǒng),還是個文弱普通的官宦女子。
而此世界并非認(rèn)知中的古代,這兒有能修煉的武境強者,更有那些花里胡哨跟個特效一樣的術(shù)法,想起之前直劈面門的驚雷,云裳把身子往溫水中縮了縮。
【要不是老娘命大,就被劈死在那兒了?!?p> 想著想著,腦袋有些昏沉,她把這癥狀歸結(jié)為后遺癥,沒有人能直面驚雷后還坦然自若的,不當(dāng)場嚇?biāo)浪愫玫摹?p> 緩緩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漬,換上干凈的衣服,在銅鏡前梳發(fā)。
前幾日的突變導(dǎo)致府中沒有丫鬟,一切都得自己來,這對于一位來自新世紀(jì)的女性來說再正常不過,若是突然有人來服侍那才叫不習(xí)慣。
對著銅鏡,里面映出一張少女秀麗的臉。
【倒是長的還不賴,與之間的樣貌也有幾分相似?!?p> 云裳默默點頭,畢竟這胸前的兩坨可比自己之前有料的多,而且是相當(dāng)?shù)挠辛?,相?dāng)于小饅頭變成大西瓜。
這是吃什么才長這么大的,若是將此秘方帶回去,怕是不知道要造福多少萬千女性,喊她一聲教母都不為過,嘖嘖。
柳腰盈盈一握,皮膚似雪,當(dāng)個深閨中的小姐好似也不錯。
云裳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活像一個大變態(tài)。
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是張氏。
“裳兒,娘給你做了點米粥,剛醒不久需要補充體力。”
“那個....我不餓?!?p> 云裳變扭的回絕,突然有個新媽還真不習(xí)慣,叫娘一時又喊不出口。
無奈的打開院門,張氏關(guān)切的眼神讓人避無可避。
“頭發(fā)還會在長得,人沒事就好,這幾日可把娘擔(dān)心壞了,人醒了就好?!?p>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有做娘的不心疼孩兒的,張氏擦了擦眼下,生怕讓女兒看出,但又忍不住情緒,只得一邊努力不哭一邊含笑,看的云裳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娘,這粥真好吃。”
“你愛吃,娘天天給你做,明日便讓老爺去買點丫鬟下來回來,別累著我的裳兒。”
待張氏還未離開一會,又是一陣敲門聲,云裳以為是忘拿了東西,一開門,竟是大哥。
相比于之前,李蕭然眼底的烏青已經(jīng)全然褪去,想來終于睡上了安穩(wěn)覺。
“大哥?!?p> 這一聲低喚,讓原本想呵責(zé)之前形式太過冒險的李蕭然嘆了一口氣,心疼的看著自家的妹子,“下次別再這樣了,萬一你出了什么事,讓大哥心里如何踏實。”
云裳乖順點頭,聲音柔柔,“知道了大哥?!?p> 【我哪里曉得還要被雷劈,這都是意外,意外懂嗎?!?p> 她原本的計劃可沒有這一環(huán)節(jié),那青衣少年到底是何人,看來有時間要惡補一下這個世界的知識了,深閨大小姐雖好,但也不能當(dāng)個文盲,在這個社會,可是動不動就要被砍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