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濤無奈搖頭,他知道一旦女兒認準的事情,就是八頭驢也拉不回來。
“等他下了臺,我讓你看看是男是女?!?p> 沈明雪托著腮,仔細地觀察著那人的一舉一動,看的入了神。
臺上的何憶打一上臺就注意到了沈明雪,尤其是沈明雪的兩只眼睛,閃閃有神,像是會說話一樣。
何憶不愧是當今名角兒,他的一句唱詞,一個動作,都能引得滿堂喝彩叫好,沈濤自然是其中叫的最高的,畢竟是他花錢請來的。
何憶下臺后,老班主便來找到他,說道:“方才我們都在外面等候沈鎮(zhèn)長,他進來后沒有看到你,似乎有些生氣,要不你去跟他道個歉?”
何憶也是有脾氣、有個性的人,自然不會屈居于別人膝下。
“他生他的氣,我唱我的戲,不是同路人,何必相互遷就?!?p> 老班主年事已高,現(xiàn)在能有個溫飽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若是擱以前,他也不會這么做,可現(xiàn)在寄人籬下,哪有不低頭的道理。
于是老班主繼續(xù)勸說道:“理兒是這么個理兒,可我們終究還是要在這里生活不是。你就出去露個臉就行,省的人家說咱高傲?!?p> “也罷!待會兒我就去一趟吧!也省的您老為難?!焙螒浛吹嚼习嘀骱苁菫殡y便應了下來,等卸完妝再出去。
老班主聽了自是很高興,屁顛屁顛的。
沒一會兒功夫,何憶卸完妝,真的從后臺走了出來。
何憶來到沈濤跟前,拱手說道:“今天是沈老爺?shù)膲鄢?,何某祝沈老爺長命百歲,福如東海。”
沈濤非常高興,不是因為何憶說的那些話,而是何憶這個人,有名的角兒親自出來祝壽,那是何等場面的事情。
“女兒,看到了嗎?這就是何憶。”
沈明雪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還是有點不相信。
“你就是剛才在臺上唱戲的那個人?”
說完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眉清目秀,薄薄的嘴唇,就算是女人,生的也未必如他這般完美。
何憶聲如甜蜜,說道:“正是在下?!?p> 何憶雖說經(jīng)常在外拋頭露面,可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看著,臉上漸漸發(fā)紅。
見女兒看在眼里拔不出來了,沈濤輕咳一聲:“咳!好了女兒,你看人家何先生都被你看的臉都紅了?!?p> 沈明雪這才注意到何憶滿臉通紅,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男人,還是頭一次遇見看著看著就臉紅的男人。
何憶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按理說不應該如此,在他的印象里,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多半都是清高自傲,眼皮子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可眼前的女子,卻給了他與眾不同的印象,像是似曾相識,卻又從未見過。
兩人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彼此誰都沒有說話。
沈濤見狀立即出來打圓場,說道:“哈哈哈,何先生剛才唱戲辛苦了,不知可否賞臉喝一杯?!?p> 兩人聽到沈濤的話后,這才回過神兒來,沈明雪捂著發(fā)熱的臉蛋,心想:怎么回事兒,心跳怎么這么快呢!
何憶雖說是戲子,卻也潔身自好,滴酒不沾,哪知這次面對沈濤的邀請,他竟應承了下來。
席間何憶坐在沈濤的左側,而沈明雪坐在右邊,從未喝過酒的何憶那晚喝的酩酊大醉,就連老班主都納悶了:“今晚何憶這是怎么了?他一向是滴酒不沾的,可為何今晚不光喝了,而且還喝的這么多?!?p> 席散之后,沈明雪滿腦子都是何憶的模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想何憶在臺上戲子的妝扮,那唯妙唯俏、婀娜多姿的身段,每一個動作都使她無法忘懷。
再說何憶,自從何憶成名角兒以后,無數(shù)少女都為之傾心,卻沒有一個能讓他心動的,他認為這些女子不過是愛慕他的名頭,貪慕虛榮罷了。
對于沈明雪,何憶自然也是沒有放在心上。
自打那以后,沈明雪開始迷戀起了聽戲,有事沒事就往戲園子跑,而且專門聽何憶的戲。
這一來二往,何憶也注意到了臺下的沈明雪,雖說沈明雪每天都來聽戲,何憶卻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后來也是聽老班主說叫沈明雪的,老班主走南闖北見識非比尋常,自然看出這里面的端倪,為此他還特意找過何憶。
老班主這天專門請何憶吃飯,席間故意拿來酒,勸說何憶喝一杯。
“來何憶,陪我喝點。”
何憶面帶微笑的推卻:“老班主凈拿我開心,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何憶什么時候沾過酒?。 ?p> 老班主自酌了一杯,而后又倒上,盯著何憶,開玩笑地說道:“哦?不對呀!我怎么記得當初沈鎮(zhèn)長壽辰時你喝過呀!怎么?莫非是嫌我的酒不好喝嗎?呵呵呵!”
何憶支支吾吾打不上話來,看著眼前的酒杯,猶豫了一下,端起來一飲而盡。
隨后老班主意味深長的說道:“何憶呀!你我都是賣藝出身,身份低微,比不過那些達官顯貴。更惹不起他們,還是離他們遠點好?!?p> 何憶站起身拿來酒壺,自己斟滿一杯,一口喝下,嘆氣道:“人生來就不平等,若是土雞出生在鳳凰群里,那土雞也能叫鳳凰。
我何憶雖說是個戲子,可我偏偏不信這個邪,為什么他們可以高高在上,而我們就只能被踩在腳底下呢!”
老班主聽后一個勁兒的搖頭,“呵呵”笑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那沈明雪怎么回事兒?”
何憶一愣,心想:原來老班主找我是因為這事啊!
何憶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跟她沒什么呀!就是最近她老是來聽戲,其他的真沒什么!”
老班主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叮囑他:“沈明雪跟我們不是一路人,跟她沒有關系最好了。他爹可是鎮(zhèn)長,弄死你跟捏死個螞蟻一樣,到時候甚至會連累整個戲班子?!?p> 何憶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p> 老班主走后,何憶獨自一人又斷斷續(xù)續(xù)的喝了七八杯,腦子開始浮現(xiàn)沈明雪的畫面,不禁嘴角露出笑容。
可是一想起老班主的話,他又不知該任何選擇了。
愛情這東西啊,有癮,一旦染上了,可能就永遠忘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