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該說的都說了，眼見第五玥拒絕接受，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第五玥見他站著不動，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難不成就這么僵持下去？
好半天后，第五玥說：“你沒必要騙我?！?p> 伊恩解釋道：“這不叫欺騙，叫誘導性治療。如果不這么說，你有信心讓精神力聽從你的引導重塑人類身體嗎？”
“除了這個呢？我們在山洞里那些日子難道不是欺騙？”
“欺騙你什么了？”
第五玥被問得啞口無言，人家只跟她纏綿，從未說過和愛有關(guān)的話題。無數(shù)次的身體糾纏，目的也只是為了胚胎。
有問題的人是她，如果她不那么缺愛，就不會產(chǎn)生任何關(guān)于感情的幻覺。
其實早在伊恩開口說要孩子時，她心底里就隱約有了猜測。不管是海藍星，還是白日，都沒有讓孩子健康成長的環(huán)境。這種情況下，伊恩如果真的認命，覺得自己死定了，又怎么會想要留下一個孩子。
很多事情，她明明知道結(jié)果，卻執(zhí)著于內(nèi)心感受，期盼會有奇跡出現(xiàn)。
她很痛苦，那種感性和理性劇烈對撞后的痛苦。
理性告訴她，伊恩沒有錯，只要有一線生的希望，沒人愿意去死。
感性卻在說，伊恩不該有目的的接近她，不該在她脆弱的時候伸出援手，伊恩辜負了她。
“你有把握嗎？”把一個腦子里的東西轉(zhuǎn)移到另一個腦子里，第五玥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沒有。”伊恩回答得坦然且平靜，好似沒有意識到，他把自己也當成了試驗品。
“會死嗎？”
“看你怎么定義死亡。不管是成為你的眷屬，還是被5X侵占大腦，我都認為這是死亡?！?p> “呵呵，”第五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伸手捅入腹部，把不屬于身體部位的東西抓了出來，“這就是你要的。”
伊恩接過第五玥手中那團紅色粘膜包裹的胚胎，道：“你看，精神力可以根據(jù)你的需要變幻任意形態(tài)。你不想見血，那就沒有血，與其說這是胚胎，不如說這是一個卵鞘?！?p> 理性與感性對撞后，理性贏了。第五玥不滿足于兌現(xiàn)承諾，她想趁機索要更多，“你會離開我嗎？”
“我為什么要離開你？”
“如果有更高級的文明招攬你呢？”
“我既然說了要照顧你，自然不會離開，除非你愿意讓我離開……”
第五玥看著伊恩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經(jīng)愈合的腹部。忽然意識到，她已經(jīng)不是人了，哪怕重新?lián)碛辛巳祟惖纳眢w。
“女王，您還好嗎？”康斯坦丁的慰問打斷了第五玥的思緒，她沉默了半天才問：“你打算安慰我？”
“這世間沒有感同身受一說，我只想告訴您，伊恩的情況不是很好，他的時間不多了?！?p> “你要我原諒他？”
“我沒有資格請求您原諒任何人，只是覺得，這種時候有人陪您說說話，可能會讓您好受一點兒?！?p> “你們會成功嗎？”
“我不知道！自從踏上白日起，幾乎每一天，我都活在未知之中?！?p> “還有其他事兒嗎？”第五玥不想和康斯坦丁說話，哪怕康斯坦丁的話語很客觀，她依舊認為康斯坦丁在偏袒伊恩。
“您知道火星改造人嗎？”
“知道?！钡谖瀚h算了下時間，林深他們應該還沒有回到海藍星，難不成聯(lián)邦那邊要提前實行計劃？
“X先生又來了，問我是否參與火星改造人計劃。我看了他們的資料，發(fā)現(xiàn)他們采用的技術(shù)出自伊恩的試驗?！?p> “你的意思是，神獄背后的組織其實是聯(lián)邦政府？”
“聯(lián)邦政府由財閥組建，這群人若是愿意，自然也能組建神獄……女王，看到資料的那一刻，我感覺十分荒謬。是他們慫恿和鼓勵伊恩進行人體試驗，也是他們以此為據(jù)判處伊恩監(jiān)禁，最后盜用技術(shù)的還是他們……”
神獄組織明顯觸碰了康斯坦丁的底線，讓這位優(yōu)雅而睿智的老人，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也是通過他的敘述，第五玥才知道，火星人改造技術(shù)居然源自伊恩。想想也不意外，他們很早就知道伊恩有本事破除生殖隔離，讓美洲獅懷孕……
她問：“你想說什么呢？”
“天使忽然化身魔鬼，這讓我十分難受……我覺得，資本主導下的社會形態(tài)已經(jīng)不適合海藍星人了。”
倡導自由的聯(lián)邦居然被原住民唾棄了，第五玥對此并不意外。她問：“拒絕X先生后，你的安全還有保障嗎？”
“目前挺好，帝國那邊也有人盯著我，雙方正試著和平共處?！?p> 和平共處！康斯坦丁的形容讓第五玥莫名地想笑，若盯梢的有四個人，是不是還能湊齊一桌麻將。
“你知道伊恩的生日是哪天嗎？”
第五玥知道伊恩的生日是哪天，還知道伊恩的父母為了趕回家給他慶祝生日才會遇難。聽到康斯坦丁這么問，她違心的回答，“不知道?！?p> 康斯坦丁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伊恩說，你織衣服的模樣和他母親很像。這樣的話，他永遠不會對您說，我自作主張的告訴您，只想您能護他終生?！?p> “你知道我不會答應?！?p> “我知道，但我不想有遺憾。踏出海藍星才發(fā)現(xiàn)人類何其渺小，我希望他能成為您的錨，讓您不至于在漫長的生命中忘記了最開始的方向。”
第五玥很想告訴康斯坦丁，那么長的時間里，她一直在掙扎求活，從未思考過和未來有關(guān)的問題?；蛟S等她足夠強的那天，這個問題才會出現(xiàn)在她腦海。
她不會給康斯坦丁承諾，卻也不想讓老人失望，她敷衍道：“我的情況你知道，暫時是離不開伊恩的?！?p> “女王，讓我給您講幾個故事吧！”
“康斯坦丁，你沒必要這樣。我就不是一個人，那些屬于人類的情感需求，我應該也是不需要的，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噢！我的女王，您可千萬別這么想。伊恩的分析不一定正確，很多事情沒必要聽他的，他只適合待在實驗室，任何與試驗無關(guān)的問題，您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p> 第五玥不想和康斯坦丁討論任何關(guān)于伊恩的問題，既然拒絕沒用，那就接受。不過是聽幾個故事而已，她完全可以一邊聽故事，一邊干自己想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