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一直閉著眼睛的德公公都把眼睛瞇了一個縫,看了一眼兩人。
“大人請看,金冠并未被盜,只是被人特意污染了!而家父只不過是個受害者罷了?!?p> “什么?”
“你說金冠并未被盜?”
“怎么可能,你胡說八道,你妖言惑眾”。
“你如何證明?!?p> “啟稟各位大人,如需要證明,只需找一名將作監(jiān)老匠人,即可得出真相?!?p> “你確定?!”
其實到這一步,大家心里也已經明白,她說的話多半是真的,如此簡單事情,她不可能撒謊,那對她沒有一點好處。
本來當工具人的德公公也沉不住氣了,“快,快叫作監(jiān)監(jiān)派大匠過來?!?p> ………………
將作監(jiān)大匠是個五十多歲的周姓老者,他一生精研黃金制作,做出了無數獨具特色的金飾品。他被頂頭上司傳喚時,正在給娘娘們做金飾,對于傳喚還頗有些不滿。
他的上司監(jiān)臣大人一聽是德公公要的人,便連哄帶嚇地把他送了過來。
見到這么多大人物,他心中一時有些發(fā)虛。今天一天見過的貴人比一輩子見過的都多,這都是傳說中才有的大人物啊,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郭侍郎看著周老漢,“大匠作,你看看這銀冠是怎么回事?!?p> 吳御史忙插嘴,“你可要小心看仔細了,切不可大意?!?p> 德公公冷冷地說了句,“吳大人慎言。”
顯然對他的屢次犯忌諱有了不滿。
周老漢走到盒子跟前一看那銀灰色的“冠帽”不由臉色大變,“這是誰做的?那個喪天良的做出來的這等惡事?!?p> “哦?”這里面有什么說法。
“各位貴人,請恕小人失態(tài)之罪,只是此事情太過惡劣,這金冠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工匠的心血,被這樣一弄,全都廢了,這是寶物啊!”
“你慢慢說,這里面有什么道理?!?p> “各位大人,具體的道理,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我知道,這金冠是被人為破壞了。可惜了,可惜了?!?p> 他的話說的不清不楚,但想要表達的意思也表達出來了,這就是原來的那頂金冠。金冠并沒有被盜。
可他說的污染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這金冠是被噴灑水銀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陸凝霜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根本。
周匠作一聽這話,忙豎起了大拇指,“這女娃子好見識,黃金遇到水銀,就會變成這樣?!?p> “黃金噴水銀就會變色成這樣?”德公公一臉好奇地問,“有沒有辦法恢復原來的樣子?”
周匠作自信的說,“這沒有什么難度,用精火炙烤就能恢復原樣。”
“快,快,按照他們所言準備黃金水銀,我要親自看看”,德公公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完全忘了當工具人的初衷。
不一會,下人們準備好了幾小塊金錠和水銀。
德公公望著陸凝霜,表情充滿了求知欲,像極了學渣看向學霸地眼神,“陸姑娘,這要怎么做?”
老太監(jiān)在宮內混了一輩子,早就活成人精了,現在金冠雖然沒有變回來,但是這案子已經算是結了,陸家老小也保住了。
所以他才在稱呼上已經變成了陸姑娘,至于能不能恢復到官身,這還得由皇帝陛下定奪。
陸凝霜走上前,“德公請看,只需把水銀倒在黃金上面既可?!?p> 邊說話,她拿起水銀杯,小心地滴了幾滴到金錠上面。
“喲——喲……喲,這真的是變戲法一樣啊,太神奇了!”大太監(jiān)臉上笑的跟花兒一樣。
其他幾位大人也都瞪大了眼睛,顯露出不可思異的樣子。
吳御史更是嘴巴里都能塞進一顆鴨蛋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陸凝霜撇了撇嘴,心中把這些個沒見識的土老帽挨個鄙視了一番。
哼!以這個時代的見識,尤其當官的,怎么會知道水銀和黃金會發(fā)生反應,生成金貢齊這東西?
“為什么?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變化?”德公公心里藏了十萬個為什么,求知欲滿滿地。
德公公望向周匠作,看到他也是滿臉困惑,便又看像了陸凝霜。
她尚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到吳御史的吼叫聲,“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定是障眼法。就算不是障眼法,也一定是妖法?!?p> 他的臉色鐵青,像極了反派。
在場的這些千年狐貍都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個個嘴緊的跟抹了膠一樣。什么話都憋在心里面,就是不在人前說出來。
周匠作看著這位有點失心瘋的大人,懦懦地補了一句,“這位貴人,用火炙烤被水銀污染過的黃金,就能讓它恢復本來的面貌,這是我們初級學徒都懂的道理,大人您不知道嗎?”
周匠作的意思很單純,這是連學徒都知道的事情,這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可能不知道吧?
幾位大人臉上都有點燒。要是知道這個道理,這破案子還能弄得這么復雜?這話說不出口……
陸凝霜心道,老同志,你應該自信點,把“嗎”字去掉,他們就是不知道。
“老匹夫,住口,你欺人太甚?!眳怯房诓粨裱?。
到此時,這個金冠盜換案已經水落石出,真正的金冠并沒有被盜,只不過是被人用手段使了遮眼法。既然金冠沒有被盜,那這個案子中被眾口一詞指證的盜竊主謀也就不是陸尚書。
他是清白的,當然之前被指證的謀逆也是子虛烏有。既便有罪,也只是個失察瀆職之罪,與此前的謀逆有了天差地別。
幾位主審大人眼神一碰,便心領神會。郭侍郎率先開口,“乖侄女,讓你受委屈了,若非你思維敏捷,差點就冤枉了好人。我等即刻便寫揍折呈陛下御覽,在這其間還少不得委屈侄女幾日?!?p> 陸凝霜聽到對方的話語,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在了肚子里,她拱手一禮,“侄女謝謝諸位伯伯的照拂,若非幾位伯伯的公正無私,侄女一家的冤屈也無法得以昭雪,凝霜在這里謝謝諸位伯伯。日后凝霜自當跟隨父親登門拜謝”。
幾位大人一看這女子如此上道,不但有禮有節(jié),而且絲毫不提自己受的委屈,更不居功自傲,太難得了。
其他幾人都默認了案子已結,準備寫結案陳詞,沒想到吳御史卻有些放不下,他嚷嚷著,“此案并不能就此完結,疑點甚多?!?p> 眾人頓時心頭一陣不快,你這不是沒事找事,還想要弄啥子。
德公公鄙膩地看了他一眼,“哦,不知道吳大人還有何高見?之前不是審問的是金冠被盜嗎?現在金冠找到了,還有什么疑點?”
“這案子中是誰主使的,為什么要阻攔太子殿下加冕,難道不是在謀害太子,難道不是大逆不道?!?p> 眾人聽到這里,心頭都是一顫,齊聲高喝,“住口!你休得胡言亂語?!?p> 他們能不害怕,這要是再查下去,那不知道捅出多大的摟子,你也不想想,這么大的案子,僅僅就派了幾個副職在審,難道不能說明問題?
你是嫌我們們死的不夠快?
陸凝霜也是心中一咯噔,她早就心中有疑惑,只不過一只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