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冗長的朝會終于進(jìn)入了尾聲，隨著黃門小太監(jiān)尖細(xì)的“無本退朝”聲，滿朝文武按照文昭武穆的秩序正往殿外有序退去，這時兩個小黃門在人群里找到了顧憲和榮昌伯，悄聲告訴:“大人請留步，王公公請大人到后頭耳房里品嘗下新進(jìn)貢的春茶。”兩人滿腹疑惑，又不得聲張，慢吞吞地綴在人群的尾部，隨后轉(zhuǎn)向了耳房。
一推門，王平大總管已經(jīng)坐在桌旁，桌上一壺宜興紫砂茶煙縹緲，清香異常?！邦櫞笕?、曲伯爺，請坐?！薄邦櫞笕?，請”“曲伯爺，請”。兩人一番見禮后入座。
再看這兩個人，顧憲出自京城的書香門第顧府，乃顧府嫡次子，自己走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科舉道路，一步一步熬到了現(xiàn)在的禮部侍郎位置，為人溫和有禮、謹(jǐn)言慎行。家中人口較為簡單，僅有嫡妻李氏一人，膝下一子一女，子顧令開，女顧凌云。得益于世家的教育，這一雙子女在京中口碑甚好，兒子顧令開已和顧憲同窗江南同道盛長峰長女成婚。女兒顧凌云，本按家譜排“玲”字輩，但她自幼成穩(wěn)大氣，智謀過人，顧憲特地為其取了一個“凌”云，意女子也有凌云之志，希望她在閨閣之內(nèi)也能有一番作為。顧憲夫人李氏在幼年時有一手帕交長大后嫁到了武威將軍府劉府，生下了嫡長子劉嚴(yán)。李氏在顧凌云出生時已和劉嚴(yán)母親定下口頭婚約，留下雙麒麟玉佩為證。
比起顧憲，榮昌伯的府里就熱鬧多了。先頭原配宋氏給他生下了嫡長女曲幽然，但是他家里小妾一大堆，又在外花花不斷，原配產(chǎn)后失于調(diào)養(yǎng)，一直心緒未平，沒過幾年就去世了。后來很快續(xù)弦，另娶了一個京城四品官的庶長女為續(xù)，已給他接連生下兩個兒子。家里繼母、父妾、庶弟庶妹、繼生弟弟一大堆，在這樣烏糟的環(huán)境下曲幽然仍然名動京城，可見此女之心智。
“兩位大人，近來皇上一直茶飯不思，想必兩位大人都聽說了吧？今日，請二位來，是想請二位來治一治皇上的興致不高之癥。”王平把“興”字咬得重了點。面前兩位都是久經(jīng)官場之人，平時一個文官，一個勛貴，豪不相干，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二人的女兒被并稱為“京城雙姝”，兩人一下子就猜到了王平的用意。榮昌伯一下臉漲的通紅，興奮異常，搶先道:“微臣有一女，尚未婚配，資質(zhì)粗鄙，但她略通音律，如蒙天家不棄，微臣愿送她進(jìn)宮給皇上端茶送水。”王平有點看不慣榮昌伯這幅諂媚的樣子，看向顧憲:“顧侍郎呢？”
顧憲臉色慘白，手指微顫，心中已涌起驚濤駭浪，不齒皇上已近知天命還在召妙齡女子入宮。他斟酌著開了口:“王公公容稟，拙荊在小女剛出生時就已為小女定下婚事一樁，對方是武威將軍府小將軍劉嚴(yán)，只待劉小將軍從邊關(guān)回來即履行婚約，所以這個……這個……”
“哦？之前可從未聽說顧府小姐定過親啊？”王平斜睨了顧憲一眼。
“王公公，此樁婚事定于小女出生之時，劉嚴(yán)小將軍自十三歲就去了邊關(guān)，我們兩家也未張揚(yáng)過，小女尚小，所以別人不知內(nèi)情?！鳖檻椥⌒囊硪砘卮鸬?。
王平略一思忖，劉將軍是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人，若是奪了他未婚妻恐怕邊關(guān)不穩(wěn)，再說雙姝一個已經(jīng)答應(yīng)，也算安排得當(dāng)。王平一擺手:“兩位大人的意思，咱家已經(jīng)明白了，二位請回吧?！闭f完端起手中的茶杯。顧、曲二人出的殿來，一個臉色慘白，一個面色潮紅，讓人看著著實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