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樹乖，把姑姑的頂針還來?！鳖櫫柙菩χ鴱拈L兄顧令開的兒子顧允駿的手里挖出來了一枚頂針。顧允駿小名小樹，還不滿兩歲，對這個黃燦燦的東西很感興趣。姑姑拿走后，他咿咿呀呀地發(fā)出了抗議?！澳?，你看小樹這個樣子，真是可愛?！薄暗饶愫蛣④姵捎H后，你也生個像小樹這樣可愛的孩子”李氏打趣道。“娘，你怎么扯我頭上來了?！鳖櫫柙频哪樕p紅?！斑@有什么，咱家不是那迂腐的人家，你們小定都下了，你給劉嚴衣服鞋子都做了兩年多了，信都通了不知多少回了，等他回來就趕緊把你嫁過去，我好過幾天安生日子”?！澳铮畠阂恢痹谀闵磉??！鳖櫫柙迫鰦傻??！鞍褑眩汕f別這么說，我們小樹還想要個將軍姑父呢?！鳖櫫铋_的妻子盛氏笑道?！澳銈兌既⌒ξ摇！鳖櫫柙萍傺b生氣轉(zhuǎn)過身子，手上縫紉的動作卻不停?！澳憧纯?，嘴上說著難為情，手里給劉小將軍的活計可沒停啊”。嫂子盛氏指出來，屋子里一片笑聲。
顧凌云十六歲生日剛過，劉嚴的繼祖母就代表劉家向顧家下了小定。這樣京城里的人家就都知道顧凌云和劉嚴已經(jīng)結(jié)親。武威將軍府人丁不旺，成親后男人又大多要駐守邊關(guān)，京城里有女兒的人家不太想和劉家結(jié)親。所以兩人的定親未引起大的反響。
海山關(guān)，中軍帳。“將軍，京中有人寄東西來?！眰髁畋M來報到?！翱炷眠^來?！眲礼R上站了起來，接過嚴嚴實實的大包裹打開一看，有鞋襪、內(nèi)衫，還有常用的藥丸、鹵肉干、菜干、蜜餞等等，都是邊關(guān)不常見但又生活必需的常用東西。如此細心一看就知道是顧凌云的手筆。“呦，將軍，未來的將軍夫人又寄嫁妝來啦”副將們開起了玩笑，這是軍營大帳中難得的溫馨一刻。劉嚴為了壓服眾人，平時一直板著臉，但是只有在收到來自京中顧家的郵包時才會顯露出難得的溫情。副將們看劉小將軍難得的開懷，有幾個大著膽子向?qū)④娪憥讐K肉干果脯，劉嚴馬上變了臉：“今夜的巡查去了嗎？換防時辰到了嗎？”那幾個副將識趣地退了出去。劉嚴打開了隨郵包一起寄來的信，信紙是京中貴族女子常用的薛濤箋，散發(fā)出淡淡香味，信紙的右下角還繪了一枝桃花。
其實，劉嚴和顧凌云只見過一次，甚至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見面。那時劉嚴剛剛滿五歲，顧夫人剛剛生下了嫡女顧凌云。劉嚴的娘親帶著劉嚴上門恭賀，并和顧夫人給兩個孩子定下了娃娃親，交換了麒麟玉佩。劉嚴那時太小了，他對顧凌云的印象只停留在一個好看的女娃娃，大大的眼睛，可愛的面龐，對著自己甜甜的笑，像個娃娃讓人好想抱抱。劉嚴的母親還打趣過：“嚴兒，這是你未來的媳婦，我們把她抱回家吧?！眲篮苷J真的回答：“抱回家！抱回家！”周圍的夫人、嬤嬤們都哄堂大笑，有眼色的幾個上來湊趣恭賀顧夫人：“這顧小姐還沒長大呢，未來夫婿就迫不及待了?！焙髞韯赖哪赣H身體一直不好，他就沒再去過顧府，見過顧凌云了。
兒時的記憶逐漸模糊，但是那個娃娃的模樣一直留在了劉嚴的心里。
下了小定后，顧凌云得了母親的吩咐，一直學習如何縫制衣物、鞋子，并用長兄顧令開的名義寄往海山關(guān)給劉嚴。為避嫌，一開始兩人一直沒有直接通信。劉嚴剛接到顧令開的郵包，里面有各種衣物和鞋履，粗線條的他還以為是軍用物資，后來寄來的衣物和鞋履針腳越來越熟練，還增加了一些常用藥材、肉鋪和果干，甚至還有京中流行的小玩意。他才明白這么細心準備的東西是未婚妻顧凌云的手筆。后來劉嚴主動給顧凌云寫了信，顧凌云也開始回信，信中說了自己學些什么技能，京中有什么趣聞等等之類的，劉嚴就回信說自己在邊關(guān)的見聞趣事。久而久之，劉嚴和顧凌云兩顆心逐漸靠近，雖然沒有見過長大后對方的樣子，但是雙方都認定對方是未來的伴侶。喪父之后，在京城一直有一個人在等他回來，讓他心里很是溫暖。邊關(guān)的生活很是枯燥，其他將領(lǐng)和士兵們經(jīng)常拿這些東西來打趣劉嚴，但同時也很羨慕他有這樣一個未婚妻。劉嚴對回京成親一直抱有很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