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無題

　　香蒲沒有耽擱領(lǐng)了命徑直跑向芙蓉樹的位置。

　　動作靈敏矯健，看上去對爬樹一道十分熟練的謝欽已經(jīng)在樹上了。

　　看謝欽攀在樹干上的樣子，膽顫著一顆心的香蒲在樹下昂著頭哄勸。

　　“小郎君，你下來，樹上危險。女郎讓我?guī)慊厝?，她說了不用你給她摘花?！?p>　　“女郎她擔(dān)心你，你下來好不好?！?p>　　此時一心想讓謝寰藥開心的謝欽哪里能聽進(jìn)去香蒲的話。

　　香蒲見勸不下來人無法只好緊緊盯著謝欽的動作，提著心生怕謝欽摔下樹來。

　　謝寰藥望著那伸手去夠花枝，一下一下暗自較勁努力扒拉的小身影，便再也待不住了。邁開步子注意著不牽動胸前傷處，緩緩朝謝欽所在的芙蓉樹下走來。

　　“總算被我摘到了?！?p>　　謝欽心下一喜，注意到謝寰藥正站在樹下，立即朝她揮了揮手。

　　“阿姊，你看，我摘到它了。”

　　那自豪的模樣，半點(diǎn)沒有意識到底下的人有多擔(dān)心他的安危。

　　謝寰藥臉色越發(fā)難看，忍了忍脾氣到底沒忍住。

　　“明玉郎，你下來?！?p>　　“沒看見我和香蒲因?yàn)槟闳涡缘男袨槎嘀眴??！?p>　　趴在樹干上的謝欽見謝寰藥是真的生氣了，這才醒悟自己好像做錯了事情。但他也覺得委屈，于是也不看謝寰藥，只氣弱地應(yīng)了一聲。

　　“哦……”

　　乖乖地又按原路靈巧地從樹上往下落，期間還差點(diǎn)踩空一回，好在及時穩(wěn)住了身體。沒多時總算安全地落于地面之上。

　　雖然心里委屈可他不想謝寰藥生他的氣，于是走上前。

　　“阿姊，你別生氣啊。咯，這是我要送你的花，給你。”

　　見謝寰藥面色仍舊不虞，謝欽知道自己惹了禍也不辯解，只用一雙清亮亮的眸子乖乖地看著謝寰藥。

　　“阿姊，你看這花多好看，你喜歡這花說它嬌美，明玉郎想要你更高興，才將這花摘給你的?！?p>　　“等我以后長大了，我還要送好多的寶貝，送更多美麗的花給阿姊，只要阿姊高興?！?p>　　謝欽眼里那樣認(rèn)真，看著她的時候一雙眼睛那樣明亮，謝寰藥絲毫不會懷疑他說的話。

　　見謝欽固執(zhí)地伸著手，將那朵在陽光下越顯嬌美的粉白遞到她面前，眼里還帶著那樣真摯的光芒。

　　謝寰藥將謝欽發(fā)絲微散，衣裳歪扭的模樣看在眼里，哪里還忍心繼續(xù)斥責(zé)，心緒復(fù)雜地接過謝欽手里的芙蓉花輕聲道了句謝，而后由衷贊了句。

　　“很好看?！?p>　　“我很喜歡?！?p>　　謝欽聞言立即眉開眼笑，確定謝寰藥是真的喜歡便開心的有些忘形，挪了兩步挨到謝寰藥身邊，頗驕傲地挺直了背。

　　“我就知道阿姊會喜歡。”

　　“阿姊，這里風(fēng)大，我們快進(jìn)屋。”

　　“明玉郎扶你。”

　　見謝寰藥沒有拒絕，鬼機(jī)靈一樣的謝欽立即挽了謝寰藥的手臂，扶著人朝前方緩步而去。

　　落后二人幾步的香蒲望著前頭感情極好的兩人，不由露出一抹笑來。

　　這兩日陳言笙才得以抽身一心專注在每日的課業(yè)之上，因賀容仙熱衷于煉丹之術(shù)，蘭棲別業(yè)里便設(shè)有一處煉丹房。除了日常學(xué)習(xí)打坐，陳言笙還要看顧煉丹房里那個整日燃著的丹爐。

　　去前院吩咐了兩仆從到鎮(zhèn)上去采購一些賀容仙煉丹所需的物品，藥材，正欲回住處一趟時便接到了一封門房遞上的信件，說是山陰縣那邊快馬送過來的。陳言笙略看了眼信封，大概猜到是何處來信，當(dāng)即便決定往閑鶴堂將信件交給賀容仙。

　　“先生，這是山陰縣謝家給您的回信。”

　　陳言笙將信件放在案上，退回原地看著正在揮毫潑墨筆走龍蛇的男子。

　　賀容仙寫罷最后一字，收勢停筆，而后將筆往筆架上一放，拾起書案上的信件打開來閱看，而后不甚在意地裝好，將之隨意擱在書案一角。

　　“此信乃是謝園主人謝彥親筆信。”

　　“信里說了些感謝之詞，言辭還算懇切真誠，只是信中全程沒有提到過謝欽口中的阿姊，倒是有說謝欽是被一名身穿緋衣的女郎帶走的。看來與我料想中的差不離，那緋衣女郎的身份存疑。只那小鬼頭敢當(dāng)著我面說謊話，應(yīng)是有意為了給那緋衣女郎遮掩?！?p>　　“他定也存了僥幸，認(rèn)為我不會真的寫信給他家里人。”

　　“我提出留他們家小郎君在蘭棲別業(yè)住上一月，謝彥本人也同意了，表示到時會派人來接。”

　　賀容仙的神情似早已對一切心知肚明，相反陳言笙卻是極驚訝的，畢竟在他眼里謝遙寰和謝欽儼然該是一對姐弟，不然無親無故的謝欽為何那樣維護(hù)在意。

　　“不是這封信我都差點(diǎn)將我新收小弟子給忘了?！?p>　　賀容仙高深莫測地笑了下，似乎是遇著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們兩人如今可好。”

　　賀容仙抬眸笑看了眼陳言笙，側(cè)身到一旁幾上的銅盤里洗了手，拿過帕子擦了擦。

　　“都還好。那女郎養(yǎng)傷期間，師弟他總愛往南院去，大半時間都留在清露軒。據(jù)香蒲所言，清露軒那位的傷已大好，已能下地走動。”

　　陳言笙這數(shù)日沒能顧得上謝遙寰，謝欽，只在對香蒲的每日問詢中得知一些他們的日常和情況。

　　賀容仙微頷首。

　　“他到挺自在?！?p>　　“你安排下去，晚膳時分我邀請他們二人一道用膳，就擺在蘭汀內(nèi)?！?p>　　陳言笙瞥了眼賀容仙微挑的鳳目，見那其中流光一閃，心知自己先生準(zhǔn)是有了什么主意。想到自己的小師弟謝欽，心里為其捏了把汗的同時，也不敢多話朗聲應(yīng)下告退而去。

　　原本打算回住處的陳言笙先去了煉丹房。

　　丹房平日都有一個年輕仆從看著火，陳言笙過來后察看了一遍丹爐的火候，交待囑咐了那仆從必須時刻注意的事項(xiàng)，留了大約半個時辰才離開。

　　他之所以每日來看幾回，只因眼下丹爐中煉制的乃是賀容仙的獨(dú)門丹方紫金丹，他自然特別上心。因紫金丹已煉成過兩回，陳言笙已清楚其間流程，更熟知火候和要領(lǐng)，賀容仙本人便不用像前幾回那樣在煉丹房里盯著了。

　　陳言笙記著賀容仙的話，出了煉丹房便只身往南院的清露軒走去，想著這會兒小師弟謝欽必在清露軒內(nèi)，心道還省了一來二去兩頭跑的功夫。

　　謝園聽荷館，打扮的俏麗可人的謝沉君依在母親王芙身邊撒著嬌，只是被女兒依戀親近的美婦人明顯有些不耐。

　　“彥郎，你就不能早日將明玉郎接回家來么。他一個孩子孤身在外，定然受了驚嚇，被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月哪里會習(xí)慣?！?p>　　“彥郎，你都不心疼自己的兒子。你這做父親的就不擔(dān)心他在外受委屈?！?p>　　坐在一旁的謝彥聞言微微皺眉不語。

　　端立于王芙左側(cè)的柳湘驪心中滿是憂急，因謝欽失蹤她連著幾日心神恍惚，睡中驚夢，這會兒知道了謝欽被人所救，還被人留下一月后才能回家。因太過思念又擔(dān)心謝欽在外受委屈，于是也切切望著一家之主的謝彥，很想說些什么但到底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