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俗名璇湖,自來處來往去處去。今日行至此間被老板熱心邀請入店,不想?yún)s是不得清靜?!?p> “還望女郎不要介意在下此番魯莽叨擾之舉才好。”
璇湖此人果然人如其名,如一汪清澈明凈的碧湖一般,謝寰藥因?qū)Ψ秸\懇有禮的言辭,瞬間消減了心里對待陌生人會保有的戒心和警惕。
“閣下言重了。”
“出門在外多有不便,相逢即是有緣,閣下此時想必早已腹中空寂,是該吃頓好的。閣下想吃什么讓老板去準(zhǔn)備便是,這一頓我請。”
“只我先前就已用過膳食了,就不陪閣下?!?p> “告辭。”
謝寰藥歉然一笑,拿了行李和自己的琵琶從椅凳上起身,見璇湖不甚在意欣然頷首,才移開眼去看向正望著他們這邊的老板。
“麻煩老板給我一間上房,趕了許久的路我早就乏了?!?p> “勞駕您帶路?!?p> 站在原地本有些怔忡面帶尷尬之色的婦人,被謝寰藥一喚,立即有了反應(yīng)。謝寰藥之舉轉(zhuǎn)瞬就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婦人心下一松立刻高聲相應(yīng)。朝向月向花兩兄妹抱歉一笑,隨即喊了伙計招待三人,自己則親自領(lǐng)著謝寰藥上樓去了。
……
夜里謝寰藥躺在還算柔軟舒適的床榻上,腦海中不時閃現(xiàn)過先前在客棧大堂里見過的,貌似僧侶又不似普通僧侶,只報上自己俗名璇湖的男子,及那對明顯有些可疑的兄妹來。
許是有所思即使已十分困倦,謝寰藥仍沒有辦法盡快入睡,前些年只要睡去,那些令她難以忘卻又讓她傷痛的過往便反復(fù)在她夢里出現(xiàn),好在自遇見賀容仙,在蘭棲別業(yè)住過一段時間想通了許多的她,心境不僅開闊不少且再未受夢魘纏繞。
感受過溫暖和謝欽對她獨一無二的在意,有人在旁相伴的熱鬧,眼下的形單影只于謝寰藥而言的確有些不太適應(yīng),想著和謝欽,賀容仙,陳言笙,香蒲一起度過的時光,忍不住心中想念的她翻了個身,向里側(cè)睡著。不知過了多久倦意終于上來,無意識地揉了下眼睛,謝寰藥慢慢放松下來伸展四肢迷糊地睡了過去。
“老大,我們先從哪間房開始……”
年輕面嫩的伙計雙眼冒光,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是?。±洗?,自從搶了這客棧,我們已經(jīng)十來天沒有大撈一筆了,今兒好容易等來了一群客人,而且一下就是十二個??刹荒馨装族e過?!?p> “包子榮還等著他的餡料吶。”
長得瘦猴一樣留著胡須的青年,兩手拽著自己的砍刀,一雙眼黝黑發(fā)亮。
一樓大堂柜臺左側(cè)的小隔間里,三個胖瘦不一,身材高矮各異的男子圍在他們的頭頭大姐身邊。
燭火映照出幾人臉上生動的表情,昭示著一伙人已不是第一次這般聚在一起,行那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了。
“老大,你咋不吱聲。”
胖子也就是廚子阿榮,狐疑不解地看著一副沒好氣正瞪著他們?nèi)说念^頭大姐。
“好險我留了心眼,知道你們?nèi)齻€耐不住,特意不睡來逮你們?!?p> “你們幾個是想死不成。個豬腦子,沒發(fā)現(xiàn)今兒后面來得那幾個各個都不是好惹的主么,沒得到時好處沒撈著倒把命填上了。那多冤枉?!?p> “咱們幾個浪跡天涯多年,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營生。好容易搶來這小店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還做那野蠻勾當(dāng)作甚。以為還是以前,我們幾個可是被通緝的要犯,不夾著尾巴本分做人,是嫌命長。”
“唔……等那幾個不好惹的走了再動手不遲,急什么?!?p> 白日里還和善可親的老板,這會兒卻是原形畢露,潑辣兇悍起來。
三個唯自己大姐是從的小弟被教訓(xùn)了也不敢回嘴,只吶吶不言低著頭嗡聲嗡氣的應(yīng)了。
“那,老大,既然不動手,我就先回去困覺啦。”
“老大,我也回屋了?!?p> “老大……”
三人懨懨的活像八百年都沒闔過眼,哪里還有方才生龍活虎精神抖擻的模樣。
“走,走,走,都回屋睡覺去。”
“老娘也要回屋補覺去了,這三更半夜的還不睡最折騰人……”
于是四人互望一眼,沒多時就都散了。
翌日一早,謝寰藥洗漱完畢換了身衣裳拿上行李背上琵琶下樓簡單吃了些東西,臨走之前特意囑咐伙計給包了能夠存放的吃食后,才帶上行李結(jié)完賬,在伙計的引領(lǐng)下出門去牽自己的馬兒去了。
見她出了門,昨天招待過她的伙計還熱情地目送她出了院門,直到她越行越遠(yuǎn),那立在門口的伙計才轉(zhuǎn)身進門。
謝寰藥回頭遙望剛好瞧見,還在心里感嘆了一番客棧伙計貼心的待客之道。
只她哪里知道那伙計心里也有自己的盤算,只有確定了將自家大姐頭口中不好惹的都送走,他們兄弟幾個才放心才敢放肆去大干一場。
大概半個時辰后向月向花兄妹二人得知謝寰藥已經(jīng)離開,才急促地下了樓,從伙計口中得知謝寰藥天剛亮便出發(fā)了,問清楚其離開的方向,二人東西也顧不上吃便出門牽馬去了。
離開流云客棧后的向月向花兩兄妹臉色都不太好,只怪昨日太過困倦沒注意便都睡著了,等一覺睡到天亮,才后知后覺想起謝寰藥來。哪知去看了才知房里早就沒了人。
向花昨日被璇湖下了面子本就耿耿于懷,這會兒發(fā)現(xiàn)謝寰藥也跑了,心里更覺郁忿難消。
“兄長,這謝緋衣是屬老鼠的么,聞到味便開溜。我們還沒給她好看,她倒跑得挺快?!?p> 向月不置可否,只看了自家妹子一眼。
“別說些無用的,盡快趕上謝緋衣才是正事?!?p> 說著輕喝一聲,如離弦之箭飛馳而去。
向花撇撇嘴,隨即立馬跟上。
在向月向花兩兄妹走后不久,氣定神閑的璇湖才從樓上下來。不慌不忙地吃了些清粥小菜,到柜臺結(jié)了賬才在伙計殷勤的招呼聲中出了門。
走出客棧院門的璇湖朝著向月向花二人離去的方向望了眼,才自袍袖中取出一物置于唇邊吹了幾下。隨著幾聲樸拙悠遠(yuǎn)的音調(diào)傳出,就聽有馬蹄聲響從不遠(yuǎn)處的某個方向飄來,由遠(yuǎn)而近,不多時一匹毛皮油亮身形健碩高大的黑色駿馬,已朝著璇湖站定的位置奔來,眨眼間就到了他跟前。
“好驄兒,帶我去找她?!?p> 夜驄馬噴了個響鼻已示作答。
璇湖唇角微牽露出一抹淡笑,而后飛身而起瀟灑落座于馬背之上。
馬蹄聲陣陣,金色的陽光將大地照亮,一人一騎似在天盡處奔馳,烈烈風(fēng)響,夜驄馬載著自己的主人消失在原野上,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徐亦恩
感謝每個支持《剎影浮生》的朋友。我想自己不該被一些外在原因干擾,就安心寫文就好。 但以后更文隨緣,時間充裕就多更一點,生活中有事可能無法保證每日一更,向正在看這個故事的朋友們說一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