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崩罘蛉溯p吟,撫摸著手上的玉鐲。款款走到窗臺前望著花園中疏影浮動、幽香飄蕩,清冷絕美的臉龐似有珠水滑落。秋水漣漪,佳人獨立,望寒月西沉。
孤芳閣門外,紅燈籠隨風輕動影影綽綽,似在訴說著朝代的歌舞升平與醉生夢死,人之歡喜相逢與離愁別緒落寞。一縷涼薄的光暈映灑在屋檐上,映照開來……
清晨,冬日少有的和煦陽光灑落在杭州城的城厥上,漸由城墻間擴散。城門中,復見喧囂白天的車水馬龍。城外,高頭大馬馱著的這座城池的過客去往不知名的孤獨遠方;賣花小姑娘采來淡雅芬芳的鮮花叫賣著;趕著牛車和驢車的小商販匆匆前行計算著一天的柴米油鹽。城內(nèi),鐵軌電車載著睡夢方醒的人們,打著鈴鐺轉(zhuǎn)彎游過街角與馬路兩旁高低不平的建筑物往前方行駛;自行車上歡聲笑語或矜持有度的男女臉上帶著似乎對生活滿懷生趣、與淡淡紅暈;身著旗袍的女人們,是城池中黑夜與白天任何時候的一道可人風景……
清歌、素水和素蓮,三人由客棧出來。
安靜巷弄之間,一個豐滿的女子氣喘吁吁追著一只打翻花盤的大花貓:“小畜生,膽敢再跑,信不信老娘打斷你的狗腿。”花貓只顧逃跑,東躲西藏中又撞翻幾盤花兒,最終被女子一把抓住脖子提起來:“丑東西!你這小畜生,還玩嗎?本姑娘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一次不可。”花貓四腳亂蹬,一副垂死掙扎樣子。
“阿彌陀佛?!鼻甯枞送O履_步。
“這位施主為何要這般對待生靈呢?”清歌道。
“哪來的小尼姑?管本姑娘的閑事。”女子道,看一眼清歌三人和被打翻落地的花盤,目光回到貓身上,“毫無靈性智商的蠢貨,我今天教它怎么做事好啦,哈哈。”
“貓打翻花盤是因,被姑娘懲罰是果。任何事情,皆有因果循環(huán)?;ūP打破了可以更換,此乃瓷質(zhì)花盤,姑娘若換上陶質(zhì)花盤于花草而言透氣性與疏水能力更好,因而何嘗不是好事。之后用繩子將貓牽引起來管束放養(yǎng)便是,如此亦可免去生靈涂炭而累積之惡業(yè)?!鼻甯璧?。
“這些花兒,可是我多年的心血。”女子放下貓,回到弄堂前,語氣溫和些許。
“三千世界,萬物皆有靈性。”素水微笑。
素蓮將弄堂前大門圍墻下倒地的花兒整理好扶起:“六道輪回,蕓蕓眾生,皆平等?!?p> “姑娘家里可還有花盤?”清歌望一眼女子身后弄堂一側(cè)矮墻,月亮門后面隱約可見一些翠竹與梅花枝頭,矮墻邊一塊半埋土里鳥窩似的太湖石上面長著些小野花和青苔,給這座素雅的青磚二進宅院憑添幾分歲月的滄桑與古樸。
女子順著清歌目光:“月亮門后面?zhèn)然ㄔ旱故怯幸恍┩撂盏谋P盤罐罐?!蹦抗饣氐角甯枞松砼耘c一邊花兒之間,臉上些許羞愧隱去,蕩起一絲微笑,“大家平日里交集往來,這些花兒也是修飾門面的一道風景嘛,原來是這么覺得?!?p> 清歌微笑,見女子手腕上一溫潤的青玉鐲:“玉以君子之修為高潔、為佳。玉如此,花如此、世間多少人與事,又何嘗不是如此?--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p> “阿彌陀佛?!迸与p手合十,“五蘊皆空。塵女慕容青心,身處市井散修三載余,今聽得師父寥寥數(shù)語,勝過以往修行兮?!?p> “阿彌陀佛。”清歌三人雙手合十。
慕容青心微笑:“師姐請到屋里,容我們好好一聚才是。”
“修行是為超脫,并非逃離,更不是避世。是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兮。”清歌微笑。
三人隨慕容青心穿過側(cè)花園月亮門,前往花院中的茶亭……
冬季灰蒙蒙的清晨漸漸明朗,天上飄蕩著朵朵白云。和煦暖陽映照在郭公館青磚與墨色長著青苔的瓦片上,郭公館門口雕梁畫棟門廊上昨夜的紅燈籠依舊熠熠生輝,如兩位婀娜多姿又眼波流轉(zhuǎn)的紅妝婦人。風動風止,歲月的琴弦,一如既往彈奏著生命的長短與寬厚……傾城和清水攜手出門來。“今兒天氣真好!千里祥云朵朵開。”傾城道,秋目如水。
“君愿乘風直上九萬里,為妻采云來?!鼻逅谎凵n穹,目光回到傾城身上。微笑。
傾城嫣然一笑:“夫君名喚扶搖嗎?”
清水挑眉:“老夫行走江湖數(shù)十年,左不改名,又不改姓?!保D(zhuǎn)而一本正經(jīng)樣子,“娘娘若喜歡,微臣也不是不可以!”
“去你的吧!誰要你的江湖。為妻只求在夫君身旁,男耕女織、晨鐘暮鼓,看庭前花開又花落,如此平靜歡喜活下去,足矣?!眱A城莞爾一笑,清塵絕美的雍容臉龐染上一抹紅暈。令人陶醉。
“乃至合葬!”清水微笑。
傾城和清水雙手牽緊些:“卿愿與君共三生世……莫道歲月長與離別意!”
清水微笑,倘若天地人間有六道輪回,他愿以任何方式去換取,換取與傾城的相思相伴!
兩人繼續(xù)前行,前往傾城旗袍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