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稻螄粉

　　螺螄粉？

　　看食經(jīng)描述，這是一道華夏南端出于廣西的美食。

　　它的特點在于臭、香、酸、辣……

　　聯(lián)想到這幾次自己吃過的各類菜肴，她覺得師父定會喜歡這個。

　　螺螄粉的核心有三點，一湯二筍三粉。

　　湯頭需要豬大骨和螺螄配合香料熬制6個時辰以上，她剛好可以用這里的豪彘大腿骨和稻螄做替換。

　　食經(jīng)中提到這里的粉是米粉，她也可以用白靈米來代替。

　　至于酸筍……

　　于晚瞟到菜架子靠墻角的地方堆滿了黑罐玉罐，每個罐身上都刻有金色篆字，她走向前，一一查看起來。

　　“千年紅乳醬…”

　　“50年黃豆醬…”

　　……

　　“500年玉竹筍醬…”

　　視線定在黑罐胖肚頭蓋頂?shù)挠裰窆S醬上，于晚單手捧起，右手掐訣收走瓶口處的水封，掀開了碗形蓋子。

　　唔~

　　嘔~

　　一股濃郁且不可名狀的臭氣從罐口冒出，熏得于晚頭立馬轉(zhuǎn)向另一側(cè)，干嘔起來……

　　她有些懷疑人生……

　　這會好吃嗎？！

　　因為要做飯，于晚沒辦法封住五識，她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罐內(nèi)。

　　罐中腌漬的水體清澈，片片潔白如鐘乳石般的筍片整齊碼放在里面……

　　神識探進去觀察，于晚沒想到這黑罐竟然有千立方空間，這……

　　觀察片刻，緊忙收回神識，蓋上碗蓋，鋪了層壬水術(shù)所化的靈水上去。

　　她覺得再晚點，神識可能也會被染臭……

　　搖頭甩去腦袋中的奇怪想法，于晚先泡了一份靈白米，便拿上豪彘腿骨和稻螄，去了砧板那兒。

　　將豪彘腿骨放到砧板之上，拿出煌刀，快速豎砍下去，刀影閃爍間，腿骨變成了均勻的大塊，每塊大概有3寸……

　　接著，于晚左手掐訣，召出水瀑將腿骨塊和稻螄反復(fù)沖刷。

　　完成之后，再召出一道新的水瀑，直接控制它包裹住腿骨塊和稻螄，讓三者一起飛入灶臺其一的大肚小口砂鍋中。

　　隨后，于晚直接控制靈氣，從菜架里拿了一塊地黃姜和兩根碧節(jié)蔥。

　　刀身一拍，地黃姜內(nèi)部被整個拍開的同時，也徑直飛入砂鍋內(nèi)……

　　碧節(jié)蔥的根部也被拍爛，但依舊絲絲相連，于晚用靈力在空中給它挽了個結(jié)，也拋入鍋內(nèi)。

　　最后，她左手控制靈氣蓋上鍋蓋，右手彈指將一簇火苗甩入灶口，紅焰燃起，火舌盡數(shù)奔向砂鍋底部。

　　等待水開的時間，于晚接連準(zhǔn)備好了稍后熬湯用的調(diào)味佐料包，以及配菜黑玉耳絲、百年腌靈豇段和冰錦炸蛋。

　　水開之后，她拿出一個勺子撇掉水面浮沫，撈出地黃姜和碧節(jié)蔥，又重新放了一塊新的拍爛后的地黃姜以及白布包好的方才配置的調(diào)味佐料。

　　蓋上蓋子，壓低火苗，用中小火煲燉著鍋內(nèi)之物。

　　然后她取出泡好的靈白米，靈氣作刃，靈露作水，將其攪成漿狀，然后將其放入另一口灶上用水蒸……

　　經(jīng)過一番蒸、切、壓后，有著柔綿筋骨的米粉便好了。

　　接著，于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玉竹筍罐內(nèi)取出上層的一疊乳筍片……

　　經(jīng)過清洗、切條，放入盤中備用……

　　當(dāng)一切準(zhǔn)備完畢后，于晚直接燒鍋放油，先倒入備好的香料翻炒，當(dāng)各類香味爭先從玄鐵鍋內(nèi)冒出時，她又倒入備好的乳筍絲……

　　不一會兒，筍的酸，椒的辣，油的香…各類香味融合在一起，飄滿房間。

　　咕咚~

　　芫華在旁一直看著于晚操作，最初他看到于晚拿起那罐玉竹筍時，心里一個咯噔……

　　那還是他師父飛升前放在那里的，記得自己之前因為好奇而打開罐口時飄出的味道……

　　他有些擔(dān)心徒弟給自己做的菜……

　　所以從那時開始，他雖然一直看著于晚操作，但內(nèi)心卻在不斷做建設(shè)，不停催眠自己。

　　不管好吃難吃，一定要吃完…

　　身為師父，不能讓徒弟傷心，不能打擊徒弟的自信心……

　　可是這時，芫華覺得他不需要再催眠自己了。

　　這么香，徒弟還真是厲害啊……

　　不錯，隨我。

　　于晚繼續(xù)翻炒著，片刻之后，她將砂鍋內(nèi)熬煮好的高湯倒入鍋中。

　　刺啦~

　　隨著一聲水油交融聲，先前誘人的香味被壓到湯里，空氣中慢慢被一股醇香侵占。

　　待到玄鐵鍋內(nèi)的高湯再度沸起，于晚撈起鍋內(nèi)料渣，倒入煉制好的紅玉椒油，接著依次放入剩下的乳筍絲、米粉、黑玉耳絲以及百年腌靈豇段。

　　待到米粉變軟，于晚直接將鐵鍋內(nèi)的粉菜撈入備好的一大一小的兩個碗中，大碗表面還蓋了一層冰錦炸蛋。

　　于晚一手端一碗，將大碗放到了芫華身前，小碗則放到他對面的桌上。

　　“師父，此乃稻螄粉，請師父品嘗。”

　　滾熱的湯頭被還帶著寒氣的冰錦炸蛋鎖住，芫華拿起筷子將炸蛋撥到一旁，湯頭的酸鮮香辣還有臭瞬間撲面而來。

　　聞著已經(jīng)能夠適應(yīng)的臭，芫華挑起一縷米粉，吸溜滑入嘴中。

　　很酸、很辣，亦很鮮美……

　　不曾想這腌制后的臭筍竟有如此風(fēng)味，能把高湯內(nèi)稻螄和豪彘骨的鮮香愈發(fā)襯托出來。

　　還有這白色面條，竟是白米所制，吃起來爽滑柔韌，與尋常麥面頗為不同。

　　雖然徒弟沒有梳理妖獸骨肉內(nèi)的靈氣，并且在烹飪中未用靈氣做導(dǎo)引，以致這碗粉面所含靈氣基本消散一空……

　　可這味道卻著實讓人著迷，不錯…

　　果真，徒弟在做菜這方面都隨我……

　　一樣的頗具天賦……

　　于晚見自家?guī)煾冈谀抢锍缘拈_心，也坐在對側(cè)吃了起來。

　　米粉入嘴，于晚瞬間察覺到與自家?guī)煾杆龅牟煌?p>　　靈氣太少了……

　　這……

　　于晚皺眉盯著碗內(nèi)稻螄粉，接著抬頭看看吃得正歡的芫華，心中溫暖，接著也低頭吃了起來。

　　靈氣雖然很少，但味道卻是很棒。

　　看樣子，靈廚與自己所想的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師徒二人都在埋頭大吃，吸溜米粉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半晌，師徒二人都吃完之后，芫華揮袖，帶于晚去了另一處地方。

　　于晚只感覺一陣五彩靈光閃過，自己便來到了一處峰頂之上。

　　一輪朝陽正從東面緩緩升起，峰頂云海金浪滾滾，東邊靠近懸崖側(cè)的金桂墜滿小金錠。

　　峰頂南面有一座青金大殿，門柱、地板皆為青玉，墻壁則是金光一片，青碧色的門窗點綴其上。

　　殿門之上有一牌匾，同樣是青玉底金色篆字，寫著元一殿。

　　牌匾之下，殿門大開，迎接著今日曙光。

　　“晚兒，你可知何謂食修？”

　　芫華望著天邊云霧，開口問于晚。

　　于晚思索片刻，開口回復(fù)，“弟子認(rèn)為食修是從食中修煉、悟道，如平日的獵妖尋找食材，到料理食材，最后菜品完成……這其中的每一步其實都與尋常修者的修煉無異?！?p>　　“不錯，食之一道博大精深，上古之中，前輩們有從麥面中悟得陰陽道法，有從稻谷中悟得輪回之道，也有從品嘗天下之菜中悟得萬物道……”

　　“而我的師祖，則是從萬物中悟出了蝕之道，你的師祖和你師父我也是蝕之道，從今日開始，你也將繼承此道……”

　　“常說月盈則虧，其實世間萬物也如同那明月般，有著盈虧之說……”

　　“而我們所修之道則是從充盈之物體內(nèi)汲取它們所含的一絲上神氣息，若有朝一日，能得萬物所有神氣，或許就可一朝成神……”

　　于晚聽著芫華的解釋，想到之前媧靈界志中提及的奪天地造化反被天道抹去的事例，便開口問芫華。

　　“師父，我們這樣子不會受到天道懲罰嗎？”

　　芫華聽到于晚問出的關(guān)鍵，不禁唇角微勾，轉(zhuǎn)身看向于晚，“據(jù)說仙界有靈族，靈族內(nèi)有九靈，而九靈之首便是食靈…”

　　“聽說食靈可吞噬天地萬物，將其再度化為混沌，是上古仙界中人妖魔俱都忌憚之靈……”

　　“我們所修蝕盈功便是從食靈處獲得的靈感，我也不清楚你太師祖是從哪里找到的…”

　　“但是這功法確實如食靈般，不會受到天道阻撓或抹除……”

　　“只是此功法也有一個弊端，那便是成仙之后必須在進階金仙之前契約一食靈，否則金仙雷劫將異常艱難……”

　　“目前你的師祖和太師祖仍舊在仙界四處搜尋，但依然無所收獲……”

　　“晚兒，你，可有信心？”

　　芫華雙目緊盯于晚。

　　于晚沒想到此功法竟有一舉成神的可能，媧靈界志曾說修仙界早已不聞神道，不曾想……

　　如今有成神希望便是氣運之盛，即便途中有艱難險阻，那也正常。

　　于晚心中已定，向芫華抱拳拜禮，“弟子有信心?！?p>　　芫華見于晚如此，心中欣慰，從衣袖中拿出一枚玉簡，交予于晚。

　　“晚兒，這便是蝕盈功功法，目前功法只到化神期，你只能看到當(dāng)前境界內(nèi)及以下的所有法訣……”

　　“待到為師飛升前，會把仙界功法交予你……”

　　“此種做法是為防止在修為不到時受功法吸引翻看高階法訣后走火入魔，當(dāng)初你師祖也是這么做的……”

　　“未來兩年你先同為師一起閉關(guān)修煉，為師會把初期修煉要點說明，引導(dǎo)你同時開始功法和煉體的修煉?！?p>　　“還有，這是為師送你的拜師禮，以后若有什么缺的，直接來找為師就好……”

　　于晚接過芫華遞過來的兩枚玉簡和一枚儲物戒指，又抱拳拜謝。

　　芫華本就是個不在意規(guī)矩的人，見于晚一板一眼的，直接揮手，讓她以后無需這樣。

　　接著，他未等于晚開口，繼續(xù)開口問她，這時他的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

　　“晚兒，為師有一事不解，希望你能如實相告?！?p>　　“為何為師收到的疾風(fēng)兔和近八成破空豹都是被活活燒掉臟器，只有幾只是被火球直接擊殺或一刀斃命的？”

　　“師父，我……”

　　于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時候她只覺得這種方法很好，不僅方便自己處理……而且…

　　而且看著它們那樣一只只死去，自己內(nèi)心也會升起一股難以言明的快感。

　　芫華看到于晚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想到以往修仙界中出現(xiàn)的慘案，心中微微一嘆。

　　“晚兒可知，此等虐殺之法是邪修和魔修所為……”

　　“要知天地萬物皆有靈性，只看是否開啟而已……”

　　“我等修者與它們雖共同遵循強者生存之法，但若無冤無仇且能一擊必殺，又何必如此凌虐它們……”

　　于晚不知該如何解釋，她難道……

　　“晚兒，有些東西為師現(xiàn)在也不能說太多……”

　　“為師自然相信你并非本意所為……”

　　“但往后晚兒也要時刻謹(jǐn)記，若要擊殺，務(wù)必一擊致命……”

　　“此等滅殺之法并不可取…不然，未來無論金丹雷劫還是元嬰雷劫，每一次，天道都絕不會放過你的……”

　　“晚兒，你也要堅信自己，每時每刻都要保持本心，決不能變成那等虐殺之人…一定要時刻記住你自己是誰……千萬不能被心魔一類的東西所控。”

　　“為師也會想辦法找些清心訣類可以滌清神魂的法訣，助晚兒一臂之力?！?p>　　“是，師父?！?p>　　看到芫華如此開導(dǎo)自己，她心中升起陣陣暖意。

　　同時，她也決定，往后定要時刻警醒……

　　正如師父和墨嬸當(dāng)初說的那樣，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好了，如今還有什么事情就快去解決一下，明日開始我們正式閉關(guān)?！?p>　　芫華說完，閃身飄入殿中，于晚也御起輕身術(shù)，往小院方向飛去。

　　------

　　九天閣，歷水峰。

　　“念兒，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師父，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與那人打斗時越來越興奮，不由自主地想聽到他痛苦的嚎叫，想看到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

　　跪在下方的李念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李重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很頭疼，用靈力將一個儲物袋送到他身邊，開口叮囑。

　　“念兒，你們二人的比斗是在宗門斗法臺上進行的，看到的弟子太多了……為師只能為你爭取了3年的思過崖懲戒，再降…也沒辦法了……”

　　“念兒知曉師父對我的期盼，此次確實是我太過了……不該毀了他丹田，又?jǐn)嗔怂帜_……”

　　“師父，我會在思過崖好好反省的……”

　　“多謝師父?！?p>　　李念抬頭接過懸空的儲物袋，再次向李重磕了一頭。

　　“師父，等念兒回來?！?p>　　“念兒，要記住，你是誰，千萬不能忘了?！?p>　　李念說完，起身離開，背后一直傳來李重的叮囑。

　　乘坐飛行法寶來到思過崖口，看著前方兩側(cè)直插天際的垂直崖壁，山壁間上下都穿插著僅供一人站立的石塊。

　　崖壁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暗河。

　　李念需要去到崖壁下的石塊上受罰。

　　那里除了有凜冽罡風(fēng)，還有暗河內(nèi)的冰寒之氣不斷侵?jǐn)_，以及無邊的黑暗……

　　3年的時間，這些足夠毀去李念的心智、修為以及資質(zhì)。

　　李念扭頭看向西南側(cè)的天空。

　　也不知道那于饞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沒入仙門也好，省得受各種磋磨。

　　心中吐槽幾句后，李念轉(zhuǎn)身，未曾回頭，直接跳入崖壁之下。

　　隆隆水聲傳來，未曾因上方多了一人而有所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