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項墜
黎曼察覺她的異樣,下巴揚起,更是露的清楚。
水滴狀的藍色吊墜,色澤明亮,唯獨邊緣打磨的有些粗糙。
“這個?”黎曼譏嘲,有意炫耀,“阿澤非要給我的,要不是他送的,這種東西我看都看不上眼。”
又明知故問的挑釁,“你認識這東西?”
蘇滿身體微顫。
認識?
豈止是認識!
這本該就是她的東西,在顧庭澤醉酒后荒唐的那次,她親手摘下脖頸上的項墜給了他。
那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更是她母親去世之前留給她的唯一念想。
“還我!”
她聲音嘶啞,帶著罕見的厲色。
黎曼見慣了她逆來順受的樣子,如今被一喝叱,心下一陣不痛快。
蘇滿不過只是她家順便養(yǎng)著的一條狗而已,也敢!
“給你?”黎曼冷笑,“憑什么?”
又掃過她腹部,眼底閃過陰狠,“別說是這東西了,就連你肚子里的那孽種,也早晚都會死,不如把他做成標本,也……”
啪!的清脆聲驟然響起。
蘇滿揚起的手都因用力而疼的輕顫,伸手去拽那項墜的時候,傳來一身怒喝的聲音。
“蘇滿!”
顧庭澤眼神冰冷,箍住她的手狠狠甩開。
她踉蹌不及,重重撞到旁邊的桌子邊角,疼痛席卷,她臉色霎時蒼白。
顧庭澤看都沒看,只扶起黎曼,皺眉,“沒事吧?”
黎曼沒說話,只有意無意的露出紅腫的右臉。
顧庭澤臉色更冷,抬頭看向蘇滿,聲音更為薄寒冷厲。
“一而再再而三,蘇滿,你真當我不敢把你送進監(jiān)獄?”
她仰頭看向眼前的男人,熟悉的眉眼如今卻陌生的厲害。
曾經(jīng)那個溫柔揩掉她眼淚的人,好像只是一場夢一場幻覺而已。
蘇滿眼眶酸澀,微微仰頭,才把眼淚逼回去。
“東西還給我?!?p> 她手撐在桌面上,才堪堪維持住穩(wěn)定,一定不定的望著眼前的人。
原先上翹的眉眼,現(xiàn)在也一片灰寂失望。
莫名的情緒涌上,顧庭澤眉心緊皺,“什么?”
卻被一聲痛呼打斷。
黎曼深怕被察覺,及時打岔,臉色慘白,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滾下,帶著哭腔,“阿澤,我好疼。”
“血止不住的怎么辦?”
黎曼手臂上赫然有一道傷口。
她的身體特殊又偏偏血型罕見,很小的傷口就足夠的致命。
顧庭澤臉色頓時凜然難看,厲聲,“醫(yī)生呢!”
彎腰抱起黎曼,寒意看向?qū)γ娴娜?,冷聲,“蘇滿,你最好盼著她沒事,不然你這條命都擔不起!”
屋內(nèi)頓時忙成一團。
蘇滿依在桌角,手貼著腹部盡量深呼吸,剛才的激烈情緒讓腹部有些撕扯的疼,眼前有些眩暈發(fā)黑,按在桌面上的手指繃緊,才微微站穩(wěn)。
屋內(nèi)忽然一道聲音。
“顧總,黎小姐需要輸血?!?p> 主治醫(yī)生有些為難,他是顧庭澤大價格從國外聘回來的,不清楚這幾個人的感情糾葛。
但是唯獨清楚,如果再抽血的話,只怕蘇滿腹中的胎兒會保不住。
“顧總?!敝髦吾t(yī)生忍不住開口,“蘇小姐的身體可能承不住二次抽血,要不然……”
“不用?!?p> 顧庭澤冷冷打斷。
視線寒沉看向?qū)γ娴呐?,別開視線,狠心說:“帶她去抽血。”
剛才一瞬,他竟然對這種狠毒的女人心軟了。
“不行!”
蘇滿搖頭,手緊緊護住腹部,“我不能給她抽血?!?p> 她手護住腹部,踉蹌后退幾步,臉色更加蒼白。
正常人接連抽血都承不住,更何況如今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
旁邊的人箍住她,歉意,“蘇小姐,還麻煩配合一下?!?p> 手死死的箍住她的手臂,可這點疼痛她已經(jīng)顧暇不了,只仰頭看向顧庭澤,近乎哀求。
“阿澤,我不能給她輸血了,或者再等等,等孩子生下來再輸血好不好?”
主治醫(yī)生都不忍聽下去。
可顧庭澤卻被激怒,箍住她下顎抬起,“等?”
“她如果出個三長兩短的話……”他寒薄的視線掃過,毫不留情,“這孩子也沒必要留著?!?p> “蘇滿,這是你咎由自取?!?p> 而后厭憎松開,轉(zhuǎn)身離開。
任憑她掙扎哀求,都沒再回頭。
主治醫(yī)生站在門口,遲疑,“顧總,真的要抽蘇小姐的血嗎?”
這種血型罕見,卻也不是唯一。
這事,單看顧庭澤的選擇。
主治醫(yī)生遲遲沒得到回應,抬頭,卻看到他眉心緊鎖,神情不辨,一時間竟捏不準他的心思。
明明前一秒還要他盡力保全蘇滿和腹中的孩子,后一秒?yún)s在明知道傷害她的前提下依舊執(zhí)意執(zhí)行。
“顧總?”
“嗯?!?p> 顧庭澤嗯了一聲,垂著的手背青筋繃著,聲音寒涼微啞:“不用管她。”
任憑病房內(nèi)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眉心都沒再皺一下。
主治醫(yī)生憐憫看向病房,這一次會不會波及腹中胎兒,只能聽天由命了。
……
大量的血液從身體被抽離。
劇烈的眩暈席卷,蘇滿強撐著睜開眼,“孩子不會有事對不對?”
她下唇被咬破,眼尾通紅,像是溺水的人,近乎祈求。
主治醫(yī)生避開她的視線,“蘇小姐……”
可虛假的安慰的話始終說不出來。
蘇滿的手抓住腹部的衣角,整個手背都繃的發(fā)白,旁邊的護士忍不住開口斥責,“正在抽血呢,別亂動。”
卻被主治醫(yī)生警告的看了一眼,才訕訕閉嘴。
“行了!”主治醫(yī)生抬手。
可護士卻驚愕,“還不夠呢,顧總可是說了——”
主治醫(yī)生冷冷看她,“你的職業(yè)道德就是讓你來殺人?”
護士被遏住話語。
他看向蘇滿,低聲說,“蘇小姐,能不能保住,只能隨緣了?!?p> 保胎針推送進去,她身體輕顫,手緊緊貼著腹部,一閉眼,眼淚從眼角滾滾落下,沒入發(fā)際。
唇翳動幾下,只輕聲說了個‘謝謝’。
保胎針還未注射完,外邊一陣騷動,高昂急促的聲音穿透進來——
【黎小姐需要更多的血,喬醫(yī)生,你敢攔著我?】
【顧總可是說了,只要人不死,就使勁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