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沒有動過心
說完又得意又憐憫的低頭睥睨她,像是看一個被丟出家門蓬頭垢面的喪家犬。
說這話的時候,陳元還有意看向另外一邊,畢竟顧庭澤沒走遠,這話應(yīng)該聽得清楚。
因為捏不住顧庭澤對她的心思,所以逞一時之快的下場就是提心吊膽,心下忐忑。
可好在那身影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愈加膽大,原先被憋屈著不敢做的事情,在周圍的起哄聲中無限放大。
“這樣?!标愒蛄藗€響指示意一下旁邊侍者,叫來這邊度數(shù)最高的酒,彎腰羞辱又帶著點別的意思。
“你不是想讓我出手幫忙嗎,現(xiàn)在除了我,沒人敢觸顧家的霉頭,所以——”
他猥瑣的笑了,不懷好意的說著,“要不你喝掉這瓶酒,要不就……陪我睡一晚?!?p> 蘇滿看了一眼那瓶酒,她曾經(jīng)在拍賣會上見過這一款,度數(shù)高到酒量好的人也只敢小口的去抿著品嘗。
如今陳元為了羞辱她倒是也舍得一擲千金。
她的手撐著地面被碎渣刺的生疼,好像有粘稠的血液,卻無暇去管。
她毫不猶豫抬手拿起那瓶酒的時候,陳元臉色一變,臉色扭曲冷聲警告,“你喝死了可別想著訛我。”
蘇滿回頭看了一眼,門口早就沒了那熟悉的身影。
忽然覺得自己好笑,到這個節(jié)骨眼了,竟然還在奢求他會如神祇降臨救她于苦難。
死?
她死了就怕連收尸的都沒有。
“陳少,你說話算數(shù)對不對?”
蘇滿抬頭問,似是生怕他反悔,再加一句,“我聽說陳少一言九鼎,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信譽。”
可話沒說完,就聽到一聲驚呼,“蘇滿?不會吧?!?p> 熟悉的聲音讓她捏著酒瓶子的手猛然一緊。
周圍已經(jīng)是圍上來幾個相識已久的人,眼里無非就是幸災(zāi)樂禍和不可置信。
誰不知道黎家橫空出現(xiàn)一個養(yǎng)女,還是顧庭澤親自送過來的,一時間風(fēng)光無二,好不得意。
誰會想到短短幾年,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蘇滿,你起碼有點尊嚴(yán)吧,求人也不至于求到尊嚴(yán)都不要吧。”
來人假情假意勸阻的時候,還不忘記拍了個視頻,偷偷發(fā)給一個賬號。
只片刻僵怔,蘇滿很快恢復(fù)如初。
尊嚴(yán)?這偌大的城市內(nèi),因顧庭澤的一句話,因這無妄之災(zāi)的罪名,她寸步難行。
想要獨自逃離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畢竟她可是‘珍貴’的移動血袋,怎么會輕易放她離開。
更何況,她的手下意識搭在腹部,咬牙拿起酒瓶子,仰頭喝下。
灼烈的酒精順著喉嚨劃下,像是刀片,寸寸撕裂直至胃部,一陣反嘔的痙攣,她臉色都因為這過高度數(shù)的酒變得蒼白。
一口,兩口,三口……周圍原本的唏噓熱鬧聲都逐漸變得安靜。
一直到這瓶酒徹底喝光,身體像是承受不住這種極限,被迫俯身,狼狽不堪。
蘇滿咬破舌尖,撐著抬頭。
眼前的事物開始眩暈變換,舌尖的甜腥味逼著她恢復(fù)清醒,開口問,“陳少,可以了嗎?”
陳元臉色一沉,被一個女人嫌棄到喝酒都不要上床的程度,他臉面有點掛不住,沒好氣的冷臉說:“滾吧?!?p> 意思清楚,這筆買賣算是成了。
臨走拿了陳元的名片離開,她再也支撐不住,蹲在路邊不停干嘔,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腹部席卷而來的疼痛讓她額頭大滴的汗水落下。
顫抖著拿出手機,撥通了顧庭澤的號碼,手機嘟嘟接通。
電話那邊卻是黎曼的聲音,帶著幾分明顯的炫耀和虛情假意,“找阿澤?真不巧,他在洗澡呢?!?p> “哦,對了?!崩杪袷枪室?,拖長音調(diào),“如果我是你的話,起碼不會那么自討無趣?!?p> 電話掛斷。
蘇滿怔忡半天,才遲遲緩神。
剛才的每個字都如同刀鋒,刺的骨頭縫都疼。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還是心口撕裂的太疼,她才準(zhǔn)備站起來,就踉蹌幾下差點跌倒,只能勉強靠著樹干蹲在那邊狼狽又慘烈。
用最后力氣撥通急救電話,終于脫力,手機鏗的一下子砸到地上。
……
急救室內(nèi)。
喬醫(yī)生不贊同的皺眉,“蘇小姐,我上次就說過,您現(xiàn)在的身體再這么喝酒,根本就是自殺行為,尤其是對腹中的孩子,是很不負責(zé)的態(tài)度?!?p> “保胎針不是萬能的,如果再這么糟蹋的話,只怕——”
門咯吱打開。
顧庭澤站在門口,剛才的話不知道聽去了多少。
蘇滿下意識繃緊身體,手攥著衣擺更為緊,衣服都被捏的皺巴巴的。
“蘇滿。”顧庭澤沉聲,譏諷,“你可真能耐?!?p> 他大步過來,伸手直接箍住她的下巴抬起,力氣很大,疼的她下意識痛呼了一下。
旁邊喬醫(yī)生提醒,“顧總,蘇小姐她身體……”
卻被蘇滿的眼神制止,只能無奈嘆息,轉(zhuǎn)身出去。
顧庭澤眼神冷漠,“倒是有本事巴上陳家,讓他能打電話問你的情況,平時還真是我小瞧你了?!?p> “你就這么缺男人?”
他語氣鋒銳諷刺,手下的力氣更大,甚至能清楚的聽到骨頭被捏的咔吧的輕響。
蘇滿疼的眼里涌上一層的霧氣,被迫仰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依舊如當(dāng)年那樣雋沉俊朗,于人群中那么顯眼,可依舊過于淡漠的涼薄。
這幾年,她傾其所有,都難以焐熱這男人的心。
她怔忡的盯著他的臉,這是自己無數(shù)日夜偷偷描繪的五官輪廓,“顧庭澤?!?p> “你究竟,有沒有一丁點對我心動過?”
“你當(dāng)初接我回來,是不是只是為了我的血型?”
喉嚨被酒精灼的嘶啞,她每個字都像是在刀尖劃過,從心口一路撕扯到喉嚨,疼的要命。
眼底霧氣更濃,似乎一眨眼,眼淚就會啪嗒掉下。
她罕見安靜的樣子,像是絕境中溺水的人,卻也不掙扎,只任憑沉淪。
一剎,像是有什么東西猛然戳下,說不出的情緒作祟,顧庭澤眉頭皺的更深,還未說話,門被鏗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