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定風(fēng)波18
憶慈揮退眾人，瞧向元淮禮，“時局越發(fā)動亂，你何時離開？”
她想做的，與他相悖。
“一月之后。”
元淮禮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染上幾分釋然。
是夜。
紅色蠟燭在搖曳，窗邊清風(fēng)淺淺拂過，驚起幾分瀲滟。
“光化十二年，周晏白和沈卿語早戀?！?p> “竟然用本殿的名頭促進感情！不可理喻！”
憶慈在紙上揮灑筆墨，最終寫完一張團成團扔掉，又重新寫。
一張又一張。
紙簍子堆滿，甚至溢出來。
紅色蠟燭燃燒過半，明晃晃的燭光時不時躍動，像是在提醒憶慈夜已深的事實。
終于——
“本殿認為，早戀實在不妥當(dāng)，故，引以為戒。”
憶慈撣了撣紙張，對自己寫下的內(nèi)容十分滿意。
時光在人們不注意的每一個瞬間，從指縫間悄然流過，沒有一點痕跡。
一月后，正是京城的重頭戲——秋獵。
圍場準備了半月有余，其浩大聲勢早已令人眼饞。
圍場內(nèi)，男男女女歡聲笑語，身著簡便服飾，還有些身旁侍從攜帶著精致弓箭。
高臺之上，裴懷之眉眼比年輕時深邃很多，沉穩(wěn)的氣息掩住他的暴戾，帝王儀態(tài)盡顯。
“陛下，臣妾為您的做的桂花糕，是臣妾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您嘗嘗吧?！痹岘嚿矶捂鼓?，風(fēng)情萬種，已經(jīng)不見初進宮時的青澀。
一雙玉手將糕點放置于桌上，輕拿玉筷，夾起一塊桂花糕，送至裴懷之唇邊。
裴懷之抬眸，撞進一雙含情的水眸中，他輕啟唇，咬住唇邊的桂花糕。
元玲瓏彎唇淺笑，“陛下，味道怎么樣？臣妾可是學(xué)了很久才學(xué)會的?！?p> 裴懷之勾了勾唇，“愛妃辛苦了?！?p> 元玲瓏還想再夾起一塊時，被裴懷之按住動作。
“不必了，朕不喜甜食?！?p> 元玲瓏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玉筷，與宮婢們一起走了下去，回到她的位置。
裴懷之瞥了一眼元玲瓏的背影，又抬頭看向魏德善，“阿慈還沒來？”
魏德善頷首恭敬道：“殿下嗜睡，許是起晚了?！?p> “那臭丫頭，興許還在和朕鬧脾氣?！迸釕阎α诵?，只一剎，又恢復(fù)面無表情的模樣，“派人去路上瞧瞧?！?p> 魏德善垂眉：“是。”
不遠處，人群聚集，歡聲笑語。
“怎么還不見殿下？往常時候，殿下已經(jīng)到了，會不會……”
“閉嘴！殿下的事也是我等能妄言的？”
“父親，哥哥來了！”沈卿語與沈尚書說著話，突然看向一處，柳葉眉輕蹙。
沈尚書見狀，攏了攏衣袍，睨了一眼沈硯書的位置，隨后收回了目光，靜靜等著沈硯書走來。
端的是父親的威嚴。
“父親。”沈硯書一身白衣，少年內(nèi)斂，卻恪守禮節(jié)。
“嗯。”沈尚書不緊不慢應(yīng)了一聲，“最近在公主府可有遵公主教誨？”
沈硯書斂下眉眼，輕聲道：“最近在處理劉家鎮(zhèn)修書院之事，已經(jīng)有三月未見過公主?！?p> 其實，見過的。
沈尚書眉頭緊鎖，“你是公主駙馬，伺候好公主才是你的分內(nèi)之事?！?p> “殿下最受恩寵，日后你能得殿下寵愛，才能護好沈家，若是你遭到殿下厭棄，沈家就要因你而受到牽連！”
沈硯書眸底掠過失望，“兒子明白?！?p> 白衣驚艷，清風(fēng)拂過，仿佛染上了風(fēng)的墨漬。
“公主駕到——”
一時間，圍場陷入安靜，紛紛肅立，恭敬等待。
“切，不過是仗著陛下寵愛，胡作非為！”元玲心翻了一個白眼，“外面都傳昭陽公主勾引陛下，才不讓后宮誕下皇嗣。”
“沒準是真的呢！”
“閉嘴！”元玲瓏瞪了一眼身旁的元玲心，“若是再敢胡亂開口，你就回宮去！”
元玲心撇了撇嘴，不情不愿低下頭，卻又不老實看向主位上的裴懷之，心有不甘。
七年過去，她沒有一絲機會接近裴懷之，她一度認為，是元玲瓏耽誤她的好事，唯恐她與她爭寵！
絳紅色騎裝在憶慈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展現(xiàn)，衣服襯人，人也襯衣裳。
輕快的步子與婀娜有勁兒的身段，將風(fēng)情與力量結(jié)合，不再是單純的魅力。
“殿下，小心腳下?！?p> 元淮禮一身白衣，溫和不失少年氣，跟在憶慈身后，沒有被明媚比下去半分。
其中，不少官家女子可惜，湊在一起低語。
“殿下當(dāng)真是好命，府中五位駙馬，個個都是人中龍鳳?！?p> “可不，那位燕國公子改良造紙術(shù)，低價出售書籍，是天下寒門的英雄?！?p> “沈家大公子也很厲害，俊美年少，已經(jīng)主持建造了十幾處書院，還有孤養(yǎng)院和藥堂，沈公子才是天下百姓的恩人！”
“你們說的都不算什么，李家小公子十歲參軍，十三歲掛帥擊敗北狄族，如今以十五歲年紀，成為大乾最小的戰(zhàn)神！他才是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
“夠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收起小心思來！殿下的駙馬，容你們?nèi)绱俗h論？”一個女子眉頭擰在一起，呵斥周邊嘰嘰喳喳的女子們。
“那可不一定，優(yōu)秀的男子怎會甘心留在公主府與人爭寵？”藍裙少女揚起下巴，略顯桀驁。
“就是！他們應(yīng)該屬于天下女子！”
“就是，就算為妾我們也愿意！”
女子們一臉崇拜，喜滋滋討論著，附和著。
“閉嘴！就算再優(yōu)秀，我寧家女兒也絕不為妾！”站在前方的女子一身勁裝，襯得身段姣好，橫眉冷對，“若是再敢口出妄言，都回去跪祠堂，好好想清楚你們的身份！”
圍場內(nèi)小聲吵鬧著，在蕭瑟秋風(fēng)中，反而有些熱鬧的人氣。
主位之上，裴懷之把玩著手中的佛珠，凝望向憶慈的方向，眉眼冷峻。
憶慈朝著裴懷之的方向走去，一步步踏上高臺，最終停留在裴懷之面前，“父皇?！?p> 裴懷之把玩佛珠的動作頓了頓，“嗯，坐吧。”
裴懷之端坐高臺，原本挺立的脊背懶散靠在座椅上，凌厲又悠閑，像是盯著獵物的獅子，盡顯王者風(fēng)范。
秋獵在日頭高升中正式開始。
“今日好好留在營地，不許隨意走動?！?p> 裴懷之任由魏德善整理他的騎裝，在憶慈為他遞上弓箭時，低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