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膠東大地郁郁蔥蔥,山上的樹撐開傘一樣的樹蔭,蓬蓬松松蜿蜒成行;地里的莊稼一片片綠油油像地毯一樣厚厚實實;田頭路邊雜草也冒冒然,一朵朵野花在晨風中妖艷的搖曳著。
上了汽車的藤子發(fā)現(xiàn)一起的除了帶隊干部之外,都是女子,年齡也是參差不齊,多數(shù)是大姑娘,還有幾個媳婦模樣的人。頭一次坐這汽車覺得真的快,上午還在離家?guī)桌锏牡胤剑挛缇鸵呀?jīng)搞不清楚地界了,好像連后悔的時間都不給你就遠離了家。好在帶隊的干部很是熱情,拉家常,給大伙講XJ漫山遍野的牛羊,一眼望不到邊的大草原,又領(lǐng)著大家學(xué)唱新歌,到了吃飯的點,還有白面饅頭可勁的造。
藤子很久沒有吃白面饅頭了,自從弟弟妹妹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生,原來還算寬裕的日子變得緊張起來,哈湯成了日常的飲食,湯湯水水喝了一肚子,不一會兒就餓了,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干活都沒有力氣。作為家里的老大,藤子十分懂事,這樣的事只能忍著。這一次偷偷的出走也是想讓家里少張吃飯的嘴。初來乍到的新鮮勁一直感染著藤子,周圍人的熱鬧讓年輕的藤子充滿了活力,偷跑出來的一點點擔心就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從一路歡歌笑語,到慢慢陷入沉靜,遙遠的路程好像磨礪掉了眾人的熱情,姑娘們開始把目光從眾人的身上轉(zhuǎn)移到汽車外面的風景。汽車的車廂都是用篷布搭住,可以擋風沙,可以保暖。
一天天的坐車,又是那種硬板材,屁股都坐的生痛,休息完上車大家都寧愿扶著車幫站著??p隙中的風景由綠慢慢變黃。一路伴隨的綠樹成蔭漸漸開始稀疏,遠遠的一棵或者兩棵,連人都很少見了。熱鬧遠去藤子開始想家了,想想母親在家又要做飯了吧,弟弟是不是又淘氣了,妹妹是不是又偷偷的收拾弟弟了,想想弟弟受委屈的模樣,藤子有些后悔離家了。帶隊干部好像藤子肚子里的蛔蟲,明白藤子的心情,就找藤子談話,鼓勵藤子進步。藤子的性格是剛強的,聽了帶隊干部的鼓勵,又有了繼續(xù)前進的動力。
到了星星峽,到處都是土,甚至有些鋪天蓋地的味道。人在土里走,土圍著人群轉(zhuǎn),那那都是土。但是熱鬧,車水馬龍,操陜、甘、新三省口音的商販接踵而至,開飯館、建客棧。是當時物資和人流通往XJ各地的集散地。
招兵地點離星星峽熱鬧處稍遠些。帳篷林立,從一個帳篷到另一個帳篷,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各路人馬報道后開始分配人員去向。一起來的姑娘在路上都混熟了,嘰嘰喳喳的等著穿軍裝,大家都想哪里有照相的地方,趕緊照張相寄回家去,帶隊干部好像了解姑娘們的心情,就熱心地安頓好,讓大家就地等待。
晚上帶隊干部回來宣布,大家復(fù)員了,準備安排工作。藤子奇了怪,什么意思?還沒穿軍裝就復(fù)員了。大家坐近兩個星期的汽車,灰頭土臉的,就是抱著穿軍裝的希望,結(jié)果發(fā)給的是軍便裝,沒有領(lǐng)章帽徽,大家就三個一群五個一伙的議論紛紛。鄰村一個姑娘領(lǐng)著同村兩個人找到領(lǐng)導(dǎo)鬧著非要穿軍裝,義正辭嚴的質(zhì)問帶隊干部為什么?后來她們還真的穿了軍裝,成為軍人。藤子沒有去為難領(lǐng)導(dǎo),頭次離家這么遠,自己也沒有了主張,當不當兵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想能趕緊工作,發(fā)了工資好往家里寄,這樣可以減輕父母一點負擔。
四月的XJ春天風勢很大,有些料峭寒冷,動不動就是飛沙走石。藤子的心多少有些涼了。
這樣藤子按照領(lǐng)導(dǎo)安排跟著大部隊前往喀什。
作家M6oAsP
人的改變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