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本王來得不是時候
也許是被雨水刺痛了，夜無殤的眼圈猩紅著：
“本王來確認，你是不是逃跑了。只可惜，本王來得不是時候……”
慕昭昭的心里一跳，她馬上就想起了剛才季流年抱著她的姿勢。
想必夜無殤已經(jīng)來了一會，看到了房內(nèi)的他們，誤會了。
不然季流年也不會發(fā)現(xiàn)有人在窗外，而拿杯子打過去。
不及她說話，季流年便冷笑了一聲：
“的確不是時候?！?p> 沒有人能理解夜無殤的心思。
當他快馬加鞭、狼狽不堪的跑來，只為確認她好不好時，看到的卻是她依偎在別的男人懷里的畫面，他此刻還能冷靜的與人對話，已經(jīng)是克制的極限了。
他沒有看季流年，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臉上，染著怒意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本王來是想告訴你，若是南才人忌日你未出現(xiàn)，本王就把這里夷為平地?！?p> 扔下這句，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去。
慕昭昭望著他絕然的背影，怒從心起。
他冒著大雨，非要親自跑這一趟，就是為了給她個警告？
枉她為他做了那么多，在他眼里，她就是這樣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
不知不覺中，她的眼底已蓄滿了淚。
沖著夜無殤的背影就喊：
“為了給妾如此警告，勞煩王爺親自跑一趟，真是辛苦王爺了！王爺身份高貴，到我們這種腌臜污穢、心思不純的人才來的地方不合適，王爺差人過來送個話就成，別臟了王爺?shù)纳碜印！?p> 這赤裸裸的諷刺，讓夜無殤的腳步驟然一頓。
十指關(guān)節(jié)捏得咔咔作響，壓抑的怒意就快要將他吞噬。
她把他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竟還能一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
轉(zhuǎn)身之際，他已經(jīng)心生一計。
“的確不合適?！?p> 他冷笑一聲，看著她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
“不過有件事需得告訴你，內(nèi)奸的事已經(jīng)有眉目了。鑒于這主意是你出的，本王有必要給你個交代。”
聞言，慕昭昭的臉色一變，眼底掠過一抹急切：
“是誰？”
夜無殤唇邊的笑意加深：
“王府的事，概不外傳?！?p> “你……”
扔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又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狼狽、卻永遠筆直的脊背。
“轟隆——”
雷聲響起，季流年下意識就朝慕昭昭走來，想要捂住她的耳朵。
慕昭昭卻向房內(nèi)一閃，躲開了季流年伸過來的手。
她看著他，目光冷淡：
“季流年，剛才的事謝謝你，我先睡了。”
說罷，她不等季流年說話，便兀自關(guān)上了房門。
季流年的雙手僵在半空，任雨水拍打在身上，在她的門前站了良久，才堪堪收回。
轉(zhuǎn)過身，望向夜無殤消失的方向，他暗暗握緊了拳頭。
男女之間是否有情，那微妙的氣氛已然能說明一切。
驀的，他的左手動了動。
他將被雨水打濕的手套一點一點的褪下來，那條順著血脈生長的紅線，已經(jīng)越過手掌根部，向掌心蔓延。
暗淡的目光漸漸明亮起來，唇邊也溢出一抹柔和的笑。
夜無殤愛上她了是么？
只可惜，昭昭永遠也不會是他的。
——
昏暗的房間，慕昭昭疲憊的把自己扔進了床榻里。
她一邊為夜無殤心煩著，一邊卻又忍不住去想他剛剛留下的那句話。
他說，內(nèi)奸的事有眉目了。
會是誰？
水瑤已經(jīng)被處置了，難倒是另外兩個卑妾中的一個？
或者不是她們，另有其人？
原本以為戮幽王府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了，只要她按時出現(xiàn)在南才人的祭典上，解決了阮娘子的事，就可以溜之大吉。
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jīng)與戮幽王府有了絲絲縷縷的聯(lián)系。
就像蠶吐出的絲，明明細弱無痕，卻能將自己越纏越緊。
自從她進了戮幽王府，真真就是作繭自縛。
她知道，她此刻不該就這么不負責(zé)任的一走了之。
哪怕別個都不論，阮娘子的病，她都必須負責(zé)到底。
不是因為與夜無殤當初的交易，也不是為了離開，單單就是因為她已經(jīng)為阮娘子診治，就不能半途而廢。
她是醫(yī)者，斷沒有扔下病患不管的道理。
原本今日應(yīng)該為阮娘子針灸的。
但是由于她的離開，阮娘子只能忍受頭痛的困擾，這是她的不該。
也許阮娘子有難堪的過去，但自她認識阮娘子以來，阮娘子對她一直都是極好的。
想來這樣的人若是做過錯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否則她又怎會愧疚得無法安睡？
想到阮娘子無眠的夜，她也生了一絲愧疚之感。
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雷聲已經(jīng)過去，只剩嘈雜的雨聲，侵擾著人心。
今晚雨太大了，明日一早，無論雨?；虿煌＃家厝?。
既然要走，她便要不留遺憾的走。
她不希望自己像阮娘子那般，空留一生的愧疚與遺憾。
只是她想不到，明日發(fā)生的一件事，會讓她再也不想見到夜無殤。
——
雨在半夜就停了。
翌日，因為惦記著回去，慕昭昭醒得很早。
卻沒想到，一睜眼見到的人，會是江生。
“江生，你怎么來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身前擁著被子，揉著惺忪的睡眼問。
江生剛剛擺好飯菜，見她醒了，又拿了一套衣裳過來放在她枕邊，笑吟吟道：
“阿姐，虧得你還睡得如此香甜，因為你一夜未歸，我昨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瞧瞧我這黑眼圈……”
江生邊說邊用手指著自己的眼底下方，果然兩團淡淡的烏青。
“對了，今早王爺讓我過來伺候你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王爺也有黑眼圈，難道是昨晚也沒睡好？對了，我還聽他打了好幾個噴嚏，想來是昨晚突然大雨，他忘記關(guān)窗著涼了吧？”
江生絮絮叨叨的說著，可慕昭昭心里卻是一緊。
夜無殤病了？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他渾身都濕透了……
這樣的念頭僅僅是一瞬便消逝了。
她說過不會再管他的閑事。
就算他著涼了，也有徐常明這樣的醫(yī)士伺候他，用不著她。
可他為什么主動讓江生過來？
怕她逃跑，不是應(yīng)該扣下江生才對嗎？
她沒再深究，轉(zhuǎn)而問道。
“阮娘子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聽清心園的姐姐們說，自從有阿姐給她施針，還有湯藥跟著，她的確比從前睡得好一點，不過還是不能長久的安睡。聽說昨夜打雷，她更是一夜未合眼，在佛堂里念了一夜的經(jīng)。”
江生說著，突然又道：
“阿姐怎么不問問鄧左衛(wèi)？昨日因為阿姐的事，鄧左衛(wèi)受了罰，在床上趴了一宿，今日還無法下床呢！”
是啊，她怎么把鄧策給忘了？
若不是幫她辦事，鄧策也不會挨這頓打。
慕昭昭面露愧疚：
“咱們用了飯后便回去吧?！?p> “回去？”江生眨巴眨巴眼睛，“回哪？”
回王府還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