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譚桉明媚的樣子。
后來的某一天,譚桉幫我補習(xí)完才是下午,她回家后,我才發(fā)現(xiàn)譚桉的鑰匙落在書桌上,我抓起鑰匙,急忙給她送過去。
到了18樓,我巡視一圈,并沒有看見譚桉。去哪里了呢?
這時,我聽見了聲聲咒罵。
是1801。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是譚桉的家。
我止不住的慌張,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身惡臭,滿臉胡茬,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通紅的眼睛。
“叔叔好,我是譚桉的同學(xué),她有東西落在教室里,我正好順路幫她送過來。”
他上下打量我。
“給我吧。”
“譚桉不在嗎?”
“不在?!?p> 他在說謊,為什么要說謊?
瞬間,我顧不得那么多。
“譚桉!譚桉!”我喊著她的名字,從未如此渴望她可以回應(yīng)我,哪怕只是一點點聲響。
譚國強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一時趔趄。他抓住我的衣領(lǐng),惡狠狠。
“信不信我他媽抽死你,滾遠點!”
我用力掙開,正欲上前。譚桉從屋子里走出來,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就好像在沙漠中行走很久的人看見一眼清泉。
“譚桉!”
譚桉臉色蒼白,額頭的碎發(fā)被汗水浸濕,我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清晰至極。她向我走來。
“爸,這是我同學(xué),我送他下去?!彼叩轿遗赃叄蚁乱庾R擋在譚桉面前,即便那是她父親。
譚國強冷冷掃過,嗤笑一聲。
“果然,婊子生婊子,勾引男人的本事還會遺傳?!彼昧﹃P(guān)上門。
譚桉,這是你的家嗎?
我好像再也無法忍受,拉著譚桉走出這里。
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夏天的風(fēng)輕輕的撲在我的臉上,眼眶酸澀。
“程屹,我們?nèi)ツ睦镅??”她輕輕捏了捏我的衣角。
我正欲回答,聲音顫抖,才發(fā)現(xiàn)眼淚早已逃出眼眶,一把拂過無用的眼淚。
“你怎么啦?”譚桉問。她平靜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如果她臉上的巴掌印也可以這么快消失的話。
“譚桉,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譚桉?!?p> “嗯?”她呆呆的望著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鮮事物的小鹿。
我慢慢蹲下身,掩面,忍不住的顫抖。此刻的我,好像被困在團團濃霧中,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希望。
“程屹,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什么都不怕,你比我好那么多,肯定也不怕?!彼p輕拉過我的手,貼在她的臉上。很燙,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依然很燙,我手上屬于她的溫度從未褪去。
譚桉拉起我,慢慢向前走,我看著她帶著我一步一步堅定的向前走。
譚桉一直很勇敢。
相反,我才是懦弱的那一個。
“程屹,我下個禮拜就要過生日啦,是我在這里過的最后一個生日了,我們一起吧。”
“最后一個?”
“明年,明年我們就會在京都啦!”
譚桉回頭看向我,明媚的笑,路燈的暖光懶懶的包裹著她,像個小太陽。
“好啊,不過就算在京都,我們也要一起過!”我笑著回應(yīng)她。
緊緊相握的雙手,在這片無盡的黑夜里,我們像兩個虔誠的朝圣者,祈禱黎明的曙光。
“譚桉,永遠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