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結(jié)束
當(dāng)初，他還說過，他若登基為帝，不能娶秦風(fēng)，他便封秦風(fēng)為大鄴第一女官。
他們共濟山河。
她真的很聰明，什么東西一學(xué)就會，也和他一樣，看不得困難的人生和悲傷的事物。
若是當(dāng)初，走的是這一條路，會不會不一樣。
宣帝眼睛閉上，聲音沙啞道：“回去吧，朕想休息了。”
安寧有些復(fù)雜的看著床上的宣帝：“是，臣女告退?！?p> 人生中總是有很多選擇，無論你身處何種地位，無論受多少人尊重，選擇的每一條路，或許都會悔過，但別無他法。
最多能做的，也只有釋懷，如同病床上的宣帝一樣。
他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或許是為了彌補蒼浮云，在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朝堂經(jīng)歷了血洗。
宣帝第一次以鐵血手腕，配合著顧清照強行讓那些老臣知情趣的主動告老還鄉(xiāng)了。
而剩下的一個月，準(zhǔn)備科考事宜。
這次科考張貼的告示中，加了一條讓整個大鄴為之轟動且前所未有的規(guī)則。
那便是，女子可參加科考。
此舉惹的多少女子歡呼，也惹的多少秀才怒罵。
百年以來，女子位卑，如今再一次打破局面，面向百年長公主在的時期。
這一場面有人歡呼有人陰沉。
安寧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毫不意外。
之位圣上說的那句話，她就隱隱知道了。
她確實是有這個想法，但是她會等宣帝走了之后，再行事宜。
只是沒想到，宣帝親自提出了。
這比蒼浮云登基后改革，來的更加波濤洶涌，且更加讓人信服。
同時他也確實是為蒼浮云以及她和大鄴的所有女子，開辟了一條道路。
她想，這大概與秦貴妃的死，有關(guān)系。
顧清照從身后擁住安寧，將頭靠近她的肩頸。
他看見安寧一副深思的模樣，問道：“怎么了，阿寧。”
安寧微微笑，“我只是在想，從古自今的深情，最讓人感概的莫過于悼念亡妻，死后才讓人意難平，為何當(dāng)初不好好珍惜。”
秦貴妃的死，點醒了宣帝，他好像也是為了完成他們的某種心愿，所以才在死前破釜沉舟。
顧清照沙啞著嗓音，“嗯，我不會的，我只會與你一同赴死。”
安寧笑出聲，“我不會的?！?p> 顧清照低頭，沉著嗓音“嗯”了一聲。
她不會的，她一直要顧清照不要依附她而活，哪怕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他還是可以很好的活著，做自己。
哪怕不能很好的活著，至少能竭盡全力為了自己，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著自己最大的心愿。
而不是心里眼里，只有安寧，成為安寧的附屬品。
她不想，所以她不會的。
他們是獨立的人，在愛人的同時，還要愛自己。
反過來說，自輕自賤的人，要怎么去愛一個人。
這樣的內(nèi)核，注定只會是悲劇。
所以她的顧大人，別做她的菟絲花。
“顧大人，我?guī)е?，去重新尋一尋你的理想吧，哪怕不是?dāng)初的模樣，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支持你?！?p> 顧清照依舊是微微低啞暗沉的“嗯”了一聲。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如今軟弱無力，將所有的力量都靠在她的身上。
他會的，他會重新站起來的。
二人兩手相交。
···
因安寧第二日再一次去皇宮面圣。
宣帝臉色已經(jīng)蒼白的掩飾不住了，任誰來看，都知道他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
他躺在病床上，慈愛的看著安寧。
“丫頭，咳咳咳，你醫(yī)術(shù)高明，能否想想辦法，讓朕多活一個月，咳咳咳。科舉考試，才張貼出去，最早也要一個月后才能舉行考試，朕必須撐到考試結(jié)束，成績出來，才能放心的走，咳咳咳。”
安寧微微抿唇，眉眼微皺。
“會很痛苦?！?p> 宣帝笑道：“有辦法就好，有辦法就好，你只管去做，朕···不怕?！?p> 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他怕的事情了。
剩下的，只有他對黎明百姓的交代了。
安寧為宣帝施了針，三天一次。
但是會變的體寒無比，炎夏卻如霜冬，骨頭疼痛難忍。
不論如何，對于天下百姓而言，宣帝，確實是一個好皇帝。
···
一個月后，科舉考試。
安寧、阮傾城還有如今星辰學(xué)院的老師葉挽顏也報了名，還有許許多多的女子，都躍躍欲試。
一場考試下來，無數(shù)人罵罵咧咧。
今年的考題未免也太新奇了，也不知是哪個考官所出，完全顛覆了常理。
顧清照撐著一把傘在門口等著安寧。
聶遠(yuǎn)也來了，他來接阮傾城。
安寧叫上了葉挽顏，讓其一同去將軍府暢飲一杯。
葉挽顏也未拒絕。
四人去了將軍府的涼亭，這時蒼浮云、謝楠和流光早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蒼浮云：“各位大臣，都回來了?！?p> 幾人相視一笑。
謝楠將酒滿上。
葉挽顏問道：“謝小姐為何不去科考？”
謝楠搖搖頭，露出甜甜的酒窩。
“我現(xiàn)在喜歡經(jīng)商，我想把然煙做大做強，我想成為大鄴第一女首富，還想成為皇商?！?p> 葉挽顏欣賞的看了一眼謝楠，若換作是從前，她定然是看不起謝楠這樣身份的女子的。
可是如今，她知道了，身份不身份的，并不能讓一個人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光彩奪目，也不能讓自己變得如同那層身份一樣光鮮亮麗。
褪去那層身份，內(nèi)里不過只是腐敗發(fā)霉的花生粒。
無人可食，只有棄之。
阮傾城也輕笑道：“楠楠有這樣的志向好，如今然煙已經(jīng)快真的做到了?！?p> 不可置否的是，謝楠真的很多時間精力都耗在然煙身上。
胭脂的顏色，質(zhì)地，包裝，無一不是她親力親為。
她還兼顧著算賬，外出談生意。
整個然煙都是謝楠的心血。
就連安寧都沒想到，然煙竟然真的能發(fā)展到如此迅速的地步。
這一切，多虧了眼前的姑娘。
“來，敬一敬我們的楠楠，祝賀然煙的成功，至于皇商，只是遲早的事情罷了?！?p> 眾人都朝九公主望去，七人同時舉杯。
“祝賀然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