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運動會的事兒,溫箏發(fā)現(xiàn)旁邊的周琪琪有點不好意思似的。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覺得周琪琪變了,變得比以前內(nèi)斂。
“她叫周琪琪,是我最好的朋友?!睖毓~向馮靳介紹。
馮靳嗯了一聲,朝周琪琪慵懶擺手,笑著打招呼:“我叫馮靳,溫箏男朋友的表弟。”
“?。俊睖毓~差點噴飯,瞳孔地震。
她不知道馮靳和程曳還有這層關(guān)系,她只以為他們志同道合,沒想到還沾上了血緣。
周琪琪也驚訝,愣愣點頭:“你好……”
兩個女生都收到驚嚇,馮靳得逞一笑,低頭吃飯。
緩過神來,溫箏還是很難接受這件事。他倆是表兄弟,馮靳的生活水準(zhǔn)卻明顯高于程曳,兩人的條件差得太遠(yuǎn)了。
程家的親戚是一點都不管程曳么?
晚上放學(xué),溫箏去程曳班門口等他,兩人一起下樓。
“馮靳是你表弟?”
她忍不住好奇心,甚至,內(nèi)心深處有點為程曳抱不平。都是同齡人,馮靳過得好,程曳過得不好,她心里有點不平衡。
溫箏知道自己這種情緒有點道德綁架的偏向,但人都是自私的,她覺得程曳太慘了。
對方提起,程曳瞬間就明白,是馮靳告訴她的。沒有隱藏,他如實告知:“他媽是我姑姑,我從港海搬過來,就是姑父幫我轉(zhuǎn)的學(xué)。”
“你爸呢?在港海還是也搬到新城了?”
溫箏很少聽到他父親的事,十分不解,對程家人的印象差到極致。
聞言,程曳許久說不上話,靜靜地盯著腳底下。在他的沉默中,溫箏探聽到許多情緒,但這次她不打算像之前那樣半途而廢,她想聽聽有關(guān)他過去的事。
可程曳依舊不想說,從樓梯到走出教學(xué)樓,他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過去的事情是不能提嗎?”溫箏直接問出來。
這次程曳沒辦法再逃避,打破沉默,他挑重點的說:“他死了,死了好幾年了?!?p> 溫箏沒想到,她知道程曳母親去世,以為他不和父親在一起是以為他父母感情破裂,沒想到,他至親都不在了。
“所以你是在父母去世之后,和家里親戚疏遠(yuǎn)的嗎?”
“不是?!背桃贩裾J(rèn),低垂的眉眼暴露他低落的情緒,嘴角弧度帶著自嘲:“我爸媽還在的時候,姑姑和我們家的關(guān)系就遠(yuǎn)。聽說,爺爺奶奶重男輕女,姑姑小時候遭受了很多不公,畢業(yè)后才不回家的。”
所以程曳從來沒覺得姑姑不喜歡他有什么錯。
甚至,他覺得姑姑是程家唯一的正常人。
聽了程曳家里的情況,雖然算不上復(fù)雜,但溫箏已經(jīng)不知要從何處開始詢問,關(guān)心和探尋在此時都變得不得要領(lǐng)。本能的沉默下來,她靜靜跟在他身邊,起到陪伴作用。
“我早就是一個人生活了,等我攢夠錢,給我媽咪買處好墓地,讓她也可以享受清靜?!?p> 港海的地寸土寸金,生者買房,死者買墓,都是一筆不菲的支出。母親去世時,程曳還小,只能依社區(qū)安排,在附近墓地找了出位置安放。他知道,母親不喜歡那,他遲早會回去把母親的靈魂遷走。
“那你爸爸呢?”溫箏下意識反問。
此時,程曳輕呵一聲,嘴角勾得深邃,嗓音漫然:“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每年多給他澆幾瓶酒,他就很開心了?!?p> “……”
這種情況,程曳和他父親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是用疏遠(yuǎn)能概括的了,大概可以叫勢如水火。
溫箏默然,輕撫程曳的手臂,輕聲嘆息:“一定會的,你這么努力,肯定能早日給阿姨買到合適的位置?!?p> 她過往的生活太美好了,美好到她無法在一個緬懷母親的人面前提起墓地,她覺得這是二重傷害。
兩人并肩走到學(xué)校門口,溫琸一如既往在樹蔭下等她。
換以前,溫箏肯定假意避嫌,讓程曳先走。但今天,她心中涌起一種沖動,張開手臂擁抱高挑清瘦的少年。
有句話說得沒錯,像小狗一樣被淋濕的時候,最惹人心生憐惜。
溫箏緊緊圈著他的腰,側(cè)臉貼在他胸前。她抱得突然,程曳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給出了最原始的反應(yīng),心跳平穩(wěn)又有力。
“電影里說,心跳很穩(wěn)的人,不像說謊之人。”她仰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粉潤唇瓣勾起,笑意甜美:“那你這么誠實,上天都看得到,不會為難你?!?p> 被她抱了幾秒,程曳此時才反應(yīng)過來。容不得他給出什么回應(yīng),就被對面溫琸惡狠狠的眼神燒得略有局促。喉結(jié)滾動,他握住女生的胳膊,把她手臂從自己腰間拿下。
“謝謝你?!?p> 對著溫箏笑起,程曳揉了揉她溫軟的發(fā)頂,這是他當(dāng)著人家哥哥面兒,能做出的最大限度動作。
“那我先走了?!睖毓~戀戀不舍地擺手,安撫道:“往前看哦?!?p> 程曳對她抬了抬下巴,叫她放心。
……
走到溫琸身邊,溫箏不顧他死氣沉沉的臉色,大步落拓。
本來期待她不打自招,但溫琸除了沉默什么都沒等到,只能自己主動提起:“都看到我了,還往上抱他,故意的?”
“你沒事兒吧?”眼神驚訝,溫箏發(fā)自內(nèi)心地問道:“你是我哥,不是我的曖昧對象,我故意給誰看也不能給你看啊?!?p> “……”
“你最好不是故意氣我?!睖噩k推了一把,把這個不聽話的妹妹推遠(yuǎn)點。
溫箏嘁了一聲,搓了搓被他碰過的胳膊,像是要沾染細(xì)菌一樣嫌棄。不逞一時之氣,她洋洋得意地開口:“我國慶要出去玩,還要辦生日會,錢你出?!?p> “你沒事兒吧。”
溫琸把她剛剛的話如數(shù)奉還,語氣變了,不是疑問,是嫌棄的質(zhì)疑。
“你當(dāng)我是無腦取款機(jī)啊,受你氣,還要把錢雙手奉上?”
連連點頭,溫箏裝作聽不懂,瞠著一雙水潤杏眸,語氣無辜又可憐:“哥哥的錢給妹妹花,怎么了?你不是還沒娶老婆么,有人管你?”
“……”
溫箏是不是父母的小棉襖溫琸不知道,但她是他的克星,他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