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不要多少，一兩就行
近乎一半春色被人瞧見，也幸虧婢女腦子轉(zhuǎn)得快，將小姐的臉蓋住。
不忘沖圍了一圈的百姓們吼叫：“看什么看！沒見過人落水嗎，都不許看，把頭給我轉(zhuǎn)過去?！?p> “你這丫頭兇什么兇，不是你把我們喊過來的嗎？”
“就是?！?p> “況且你家小姐都和人有她肌膚之親，這怕是沒人要了吧？”
“奴肖其主，這丫鬟定然也不清白。大家記住這張臉，以后可別讓自家兒郎被禍害了?！?p> 聽著這些陰陽怪氣的打趣，聲聲輕佻，令婢女惱怒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怨恨的看向謝漾。
她們早已打聽好，每日謝衍下了值，這座橋是他的必經(jīng)之路，刻意在橋上買通了人鬧起爭執(zhí)，將謝衍牽扯其中。
謝衍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小姐是庶女，好人家輪不到她去嫁，只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若換了從前，她們定然是看不上謝衍這個六品小官，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謝漾回來了！謝衍可能會成為國舅。
聽說已經(jīng)有不少世家暗暗準(zhǔn)備朝謝衍拋出橄欖枝。
光天化日之下謝衍將人從河里救起來，憑他目前的官職，怎么也要給小姐一個正房夫人的位置。
她們的算盤打得很好。
誰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婢女明明親眼看見謝衍跳下去的，甚至將他的東西都收攏到樹下。
婢女不死心的看向河里。
窄小幽渡的河水被這一鬧騰，水草飄起，什么都看不見。
謝漾攏了攏衣裳，將濕漉漉的青絲放到外面：“看什么呢，有人把你家小姐救起來，沒讓她香消玉殞，你好像很失望？”
婢女漲紅了臉：“你胡說！”
人群里有好人提醒：“你家小姐嗆水有些嚴(yán)重?！?p> 婢女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好像謝漾是什么臟東西般，生怕被謝漾纏上，趕緊扶著小姐離開。
紅昭攔住她。
不爽道：“我家……公子救了你，連句道謝都沒有，未免太狼心狗肺了？你是哪家的人？”
婢女花容失色。
這群人果真是要纏著她們了。
“謝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辨九е嵛峋褪遣辉刚f出自己出身，反而將頭垂得越低。
未散去的百姓哪還看不懂。
這是嫌棄人家呢！
有人哄笑：“公子，要我說你就不該去救，浪費了這身眠云錦。”
裝昏迷的蘇憐蓉顫了顫睫毛。
眠云錦，那是稀品，乃是貢品，外面并無買賣，想拿到極其費力。
曾有皇子當(dāng)街策馬，炫耀這輕如蝶翼卻冬暖夏涼的眠云錦。
是以大部分百姓都知道。
蘇憐蓉知道這開口之人是故意，想激她露出嫌貧愛富的本性，自是惱恨，但轉(zhuǎn)念一想，左右眾目睽睽之下她被他從水里救了起來，她該報答的。
蘇憐蓉碰了碰婢女。
婢女心領(lǐng)神會：“我不過是嚇著了，這樣，公子您留下身份住處，待小姐脫險醒來后必定親自上門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我家小姐姓蘇?！?p> 當(dāng)朝太尉就是姓蘇。
百姓們羨慕的對象齊齊變成了謝漾。
早知這是太尉女兒，他們淹死也要下去救。
謝漾：“蘇小姐現(xiàn)在就可以答謝?！?p> 蘇憐蓉心頭亂跳，又想繼續(xù)裝暈，又怕她當(dāng)街說出毀壞自己名聲的話，斟酌之下，決定選前者。
左右當(dāng)街救了她，這么多人都目睹。
跑不掉的。
“現(xiàn)在怎么可以答謝？”婢女臉色通紅，沒忘記蘇憐蓉還濕著，“我先帶小姐去找大夫，公子還是留下名諱吧?！?p> “給錢啊。”謝漾瞄了眼昏厥的蘇憐蓉，想到她把算盤打到大哥身上，淡淡道，“你放心，我無心求娶蘇小姐，別說是活生生的人，就是換作阿貓阿狗我都會救。我救蘇小姐，蘇小姐給我銀錢，兩清。”
“我也不要多少，一兩就行?！?p> 要什么不好，偏偏是銀子，還只是一兩。
婢女的月銀都不只一兩。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蘇憐蓉惱羞成怒，這就算了，竟然將她和卑賤的貓狗比做一處，毫無君子之風(fēng)，她倒要看看是誰這般無德。
蘇憐蓉虛弱睜眼，對上一雙好似早就猜到她會忍不住的狹促眼神，將她看穿個徹底。
謝漾：“蘇小姐，既醒了就報恩吧。另外你這個丫鬟另有二心，不僅不慌忙帶你去找大夫，剛才看到我救了你的命還很遺憾，說不定就是她推你下水的?！?p> 對上許多道懷疑的目光，婢女紅了臉。
不是這樣的！
“公子多慮了，小桃絕不會背叛我，她只是嚇慌了神?！碧K憐蓉聲音嬌柔，哪怕溺了水，也盡顯溫婉，將婢女的作為定義為六神無主，“公子，您可否在此處等等，您救我于水火，如今又為護(hù)女子周全做出如此大義之舉，我萬萬不能讓公子吃虧?！?p> 將謝漾只要一兩銀子的話定為君子之風(fēng)的玩笑話。
蘇憐蓉想，應(yīng)該沒誰會不喜歡好名聲。
等她回去換身衣裳妝容過來，能成事最好，不能成，她也有退路，取個五百兩或者一千兩銀票過來。
進(jìn)可攻退可守，往日她用這招拿捏不少世家子弟。
蘇憐蓉信心滿滿。
熟練她話音剛落，謝漾直接接了話，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落下兩個字。
“不行！”
“本王趕時間?！?p> 王爺？若說剛才蘇憐蓉是心動，現(xiàn)在則是激動，捂嘴咳了兩聲。
小桃也很激動，貼身丫鬟都是要當(dāng)日后小姐夫君通房，要是小姐能成為王妃她也能水漲船高，當(dāng)即委屈巴巴的控訴：“這位王爺，大家可都看到你將小姐從水里抱了起來，您知道這對女子來說意味著什么嗎，您讓我家小姐以后還怎么找郎……”
“小桃！”蘇憐蓉嘴上呵斥，手上卻拉攏外衣，冷得打了個顫，曼妙身姿若隱若現(xiàn)，“切莫為難王爺！落水時我以為死定，是王爺將我從絕望里救出來，他救我已經(jīng)是冒著生命危險，能活著已經(jīng)不錯，小女子別無他求。”
釋然又溫柔的話。
引得旁觀男人紛紛心憐惜。
小桃急了：“可小姐您才十五，難道就要青燈古佛一生……”
“別說了！”蘇憐蓉擰起眉頭，語氣虛弱中又帶著幾分哀婉，“這都是我的命?！?p> 若是其他男子，聽到這一唱一和的話早就心軟表示了。
怎么這王爺還不說要上門提親？
主仆心里都疑惑。
小桃氣憤的朝謝漾看去，謝漾嫌棄的眼神就好像看了一出并不讓她滿意的戲，直言：“蘇小姐這話的意思，是希望本王娶你？”
蘇憐蓉遲疑。
她總覺得這話里似乎有陷阱。
“蘇小姐，你就說是不是，不是就將銀兩給我?！?p> 蘇憐蓉抿了抿唇，想到姨娘的教誨，柔柔道：“王爺救了我，我愿為王爺當(dāng)牛做馬報答，伺候王爺也可以?！?p> “那你就隨本王走吧?！敝x漾恢復(fù)女聲，在蘇憐蓉和小桃震驚得如同活見鬼般的目光里，長嘆一聲，“本王本來不準(zhǔn)備再收丫鬟，誰料蘇小姐如此堅定，盛情難卻，為了不讓蘇小姐愧疚下日漸消瘦，本王決定為你破例一回?！?p> 蘇憐蓉呼吸都亂了，失態(tài)尖叫：“你，你……”
女子為王，還在上京，只有一個人。
疑似皇后的草原王。
謝漾！
那她剛才的所作所為算什么？
算笑話嗎！？
蘇憐蓉總算明白，為何救她的人變了，她的所有把戲被看得明明白白，就像戲臺上的丑角，羞恥涌上心頭，竟然一頭暈厥過去。
昏迷前聽到謝漾的感慨。
“蘇大人真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啊?！?p> 完了，她徹底完了。
醒來時，等待她的是響亮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