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胡妻已然飄到了我身前。
在手電筒落地的那一刻,柳仙上身,胡妻道袍猛地罩住了我,也罩住了巡管的胳膊。我腦袋一百八十度轉(zhuǎn)頭,正對上了巡管的臉。他原本蒼白麻木的表情,竟然透露出了幾分愕然,似乎沒想到我會用這么個方式轉(zhuǎn)頭。
伴隨著燈泡閃爍,在我身前的狐貍腦袋尖聲尖氣的問道:
“老李,你膀子到底酸不酸?。俊?p> 此刻,我比他還像鬼。
巡管默默的收回了雙手,撿起了地上的手電筒,看樣子打算開溜。
我都請神上身了,開弓哪有回頭箭,當即七竅涌出黑霧,鉆進了巡管的毛孔里。原本打算控制他的肌肉五臟,卻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原本就在被另一股力量控制著,那股力量比柳仙的妖力還強烈,不止控制肉體,還控制了巡管的靈魂,令他變得好似一個沒有生機的提線木偶。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巡管頭頂?shù)陌拙€忽然繃緊了,他四肢僵硬的奔跑起來,完全無視了黑霧的侵蝕,在我的注視下,一路跑進了大樓門內(nèi)。
我解除請神咒,胡妻從我身上緩緩脫落。
仰頭看向大廈,上面纏繞著的白線,此刻正無聲地蠕動著、交織著,就好似某種細密的線蟲錯亂的交疊在一起,令人看了之后頭皮發(fā)麻。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個長命鎖,那根金線正連著大樓內(nèi)部。
金線代表什么?
以往我施展望氣術,看到的都是白線,這還是頭一回看到金色的因果線……這是代表某種好運么?
深思半晌,沒有任何結(jié)果,我決定還是進大樓看看。
我并沒有忘記此行的真正目的——尋找走陰蛇。
到現(xiàn)在為止,我并沒有看到任何與陰蛇相關的東西,那又為何那個瘋了的人,會不停地念叨著‘陰蛇’呢?
懷揣著疑惑,我向趙德柱和老姚招了招手,準備進入大樓內(nèi)部。
剛剛光線昏暗,他們隔遠了,顯然是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趙德柱湊近了就問道:“咋樣?巡管是人是鬼啊?”
“是人……但不一定還活著?!蔽抑荒苓@么說。
老姚說道:“聽著真瘆人啊。”
“走吧,咱們準備進去了。”我說道。
“非要進去嗎?”老姚一臉為難:“員工手冊上寫著,要是進去,不能睜眼,不能帶照明的東西……兩眼一抹黑,進去了能干嘛?也找不了東西?。 ?p> 趙德柱瞥了我一眼,說道:“要你多嘴?我老板準能有辦法?!?p> 他對我的稱呼真是一時一個樣兒,一會大哥,過了一會又成了老板。
我懶得計較這些,沉思片刻,說道:“沒事,我和王邪能睜眼,老姚你只需要負責口述指路就行了。等找到人了,老趙你負責救人或者收尸。”
“成?!壁w德柱連連點頭。
老姚雖然滿臉不情愿,但是想起我承諾的錢,他還是一咬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裝瓜子的塑料袋子,套在了頭上。
趙德柱疑惑道:“你這是干嘛?”
“得蒙著眼??!免得不小心睜眼了,看到啥不該看的東西?!崩弦φf道。
趙德柱覺得是個好辦法,可他沒有塑料袋,只好從包里翻找了一下,找了半天,結(jié)果就找出了一條換洗的干凈內(nèi)褲,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套頭上,蒙住了眼睛。
我心說這兩人看著像變態(tài)一樣,但轉(zhuǎn)念一想,對于他們來說,保命更重要。再說了,這地方又沒有外人看到,再丟臉能有多丟臉呢?
準備就緒之后,我們分配了一下先后順序。
王邪站在最前邊,第一個打頭,畢竟他反應最快,第一個需要反應快的人;
老姚則緊隨其后,是第二個人,負責用嘴巴描述指路,期間需要和王邪保持溝通,所以排第二;
趙德柱排第三個,他相對來說比較沒用,所以就只能排在這里。
最后就是我和胡妻,最后一個,負責斷后、照顧后背和統(tǒng)籌全局。
畢竟胡妻上身的時候,狐貍腦袋和人腦袋都是能看到東西的,視野是別人的兩倍,又有妖力護體,用來放哨再合適不過。
我們就像是玩小時候開火車的游戲一樣,后面的人搭住前面人的肩膀,依次一個個的走進了陰森黑暗的大樓內(nèi)。
經(jīng)過那密密麻麻的手腳架的時候,我聞到了濃烈的土腥味,心里忽然想到一件一直被忽視的事情:
這工地的種種詭異現(xiàn)象,究竟是自然形成的,還是人為的?
如果是人為的,這里又是誰的‘道場’?
來不及細思,王邪就率先跨進了大門。
他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連半點輪廓都看不見。大樓里邊黑得可怕,連一絲月光都沒有,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緊隨其后的是老姚和趙德柱。
趙德柱走進去的時候,身體明顯打了個哆嗦,顫抖了一下。
與此同時,我身體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樓里邊實在是太冷了,就好似冰窟一樣,叫人遍體發(fā)寒,呼吸之間,空氣里的冷氣像是刀子一樣在割肺臟。
我呼出一股濁氣,這種連凡人都能明顯感覺得到的陰氣,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過了。一般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就說明里邊乃是大兇的養(yǎng)尸地。
沒有猶豫,我跟著請神上身,胡妻和道袍落在了身上,我雙手搭在趙德柱肩膀上,跟著走進了大樓內(nèi)。
一進門,我就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腥臭味,大樓深處仿佛有空靈的水琴聲傳來,但仔細一聽,又像是夜風鉆入窗戶縫隙的聲音。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感覺睜眼與不睜眼毫無區(qū)別,依舊是什么都看不見。
沒人開手電筒,可趙德柱依舊在往前走,我心里琢磨著,難不成王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看到東西?
思忖半晌,我拉住了趙德柱,小聲說道:“往前邊傳話,停一下。”
趙德柱依言照做,老姚也跟著傳話,隊伍很快就停了下來。
我從包里拿出了手電筒,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將它用繩子綁住,然后倒扣在地面上,這才打開了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