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下沉進了谷底。
“啊啊啊啊啊！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馬吧！！”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嗚嗚！”
“你干脆讓我死個痛快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許多人夾雜在一起的慘叫和求饒聲，從老宅深處傳來。我經過這些尸體的時候，感覺它們死不瞑目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著我看，就好似要讓我變成它們的同類，一起被掛在這里一樣。
很快，我就走到了大堂的正門前，慘叫聲就是從里邊傳出來的。
因果線的盡頭，也在大堂里邊。
我忽然想起，當初我?guī)ё唛惲粝銜r，對她所說的話。
‘記住他們的臉，你最恨哪一個人，就記住他的臉?！?p> ‘仇是要親自報的，跟著我，你還有成長起來的機會?！?p> ‘以后不論你是選擇復仇，還是就此放過他們，那都是你的事，我不會過問?！?p> 閻留香一定是把這些話，全都記在了心里。
而我也沒想到，她心里醞釀的恨意，竟然有這么深刻、這么惡毒、這么可怖。
不需要推開門，我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因為我聽到了門后傳來閻留香的聲音：“當初我阿姐這么求你們，你們有放過她嗎！你們是怎么扒她衣服的，我就怎么扒了你們的皮！”
那聲音，一改往日的溫柔眷戀，帶著十足的惡毒與憤恨，叫人不寒而栗。
我在門口站了很久，始終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去看閻留香的另一面。
就這樣，從上午，一直到下午，我一直站在門口，聽著里邊的慘叫聲綿延不絕，逐漸衰弱，最后悄無聲息。
吱呀一聲，門開了。
滿臉疲憊與滿足的閻留香，走出了房門。
她看到我站在門外，先是一愣，隨后滿臉驚慌：“你……我……你怎么來了……”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擔心你，所以來看看。”
閻留香連忙把大堂的門關上，但是我還是在關上之前，看到里邊的慘狀。所有人的皮都被扒了下來，赤條條的，就像是肉干一樣，被釘在墻上，配上朱紅的柱子，陰冷的牌位和供臺，讓那幾具尸體看上其十分可怖。
她支支吾吾，緊張得身子都在抖：“我……我就是過來看看……”
“沒事，報仇也是應該的！”我打斷道：“沒事，咱們回家吧?！?p> 閻留香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什么話都不敢說。
走出院子大門口，我從饕餮袋內取出了拘魂瓶，口念咒語，打開了瓶蓋。
一陣狂風涌起，那七只冤魂以及新誕生的魂魄全都被吸了進來。
閻留香看到這一幕，當即抬起了頭，和我對視了一眼后，她又低了下去。
我說道：“現(xiàn)在你大仇得報了，也不需要這些了，就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吧?！?p> 閻留香‘恩’了一聲。
我倆一前一后走著，誰也沒說話。
不多時，我就領著閻留香走到了土路上，找到了等著我的出租車。
司機正在里頭熟睡，我敲了敲車窗，他迷迷糊糊起來，打開車門，說道：“來了??？你這辦事也太慢了，再晚一會，太陽都要落山了……咦，這是你媳婦??？”
我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師傅從后視鏡瞥了我倆一眼，就說道：“咋地，小兩口吵架了?。俊?p> 我沒回答，閻留香忽然小聲的‘嗯’了一聲。
師傅用過來人的語氣說道：“這結婚呢，難免會磕磕碰碰的，正常事兒！就怕人多想，這一想多了，夫妻就有隔閡了……”
在他一路的說教中，我們回到了家里。
付車費的時候，他還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就算媳婦干了啥錯事兒，小兄弟你也得記得，她是你媳婦，能寬容就寬容一些！”
說完，他就開車離開了。
這話讓我心里有些觸動。
看著閻留香忐忑不安的表情，我心一下軟了下來，說道：“放心，這次我不會怪你，那些人罪有應得。但是，沒有下次了?！?p> 閻留香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說道：“肯定不會有下次了?！?p> 我沒有再多說什么。
吃晚飯時，氣氛頗有些尷尬，李暇沖我擠眉弄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飯后，他悄悄問我道：“咋回事？嫂子真犯錯誤了??？”
我‘嗯’了一聲，李暇瞪大了眼睛，驚嘆道：“不能吧？你倆每天都快折騰到天亮，這都喂不飽??？那嫂子這也太厲害了……”
我皺起眉頭，說道：“你小子在胡說八道什么呢？”
李暇‘啊’了一聲，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說道：“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么？”
我擺擺手，不愿跟他多說，李暇是個大嘴巴，什么事情告訴他，就相當于告訴全世界了。
偏偏他還好奇心重，我洗澡的時候，他還追問個不停。
最后還是劉毅把他給拖走了。
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閻留香老老實實抱著我，把腦袋埋進我懷里小聲啜泣。
睡著之后，我又重復做了那個噩夢，夢里還是看到了大海、戈壁灘和鬼門關，以及像是在冬眠的柳仙，湊一桌麻將都多一個人了。
翌日一早，我不是從噩夢中驚醒，而是被電話鈴聲給吵醒的。
徐清歡拿著話筒，敲了敲門，我讓她進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問道：“什么事？”
她捂著話筒，小聲說道：“高警官打來的?！?p> 我愣了愣，起床穿衣服，接過了電話：“喂？高警官？”
“啊對，是我，這么早叨擾您真不好意思?！备呔俚穆曇魝鱽?。
“沒事，正好我也剛醒，有什么事嗎？”我問道。
高警官說道：“是這樣的，城郊發(fā)生了一起大案……如果只是普通的案子，我也不會麻煩您了。但正巧，監(jiān)控拍到了您坐出租車去了那片地方，司機也承認了，所以我可能要找您錄一下筆錄。當然，我也沒有懷疑您的意思，因為法醫(yī)已經檢測過死亡時間，在您過去之前那些人就已經死了。所以我主要是想問您，去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員？具體的詢問，很快會有警員上門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