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他們的病弱少年并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心情愉悅般,仿佛引起眾怒已順理成章達到他的目的。
當(dāng)冰冷視線落在已經(jīng)死去幼鹿身上時,目光驟然落寞。
眼眶迅速泛紅,直到他臉頰淌下的水漬被穆顏察覺,她立刻收起高舉恐嚇的拳頭背到了自己身后。
“喂!你這是干嘛呀!”穆顏心慌地瞪圓了眼珠子,看清后著急否認:“我可不是真的要揍你的,只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你罷了!”說完她趕緊給蕭老爺和蕭夫人投去幫助的眼色。
蕭澍這病懨懨又兇巴巴的倔強勁兒,大概率不可能會被自己嚇哭,以前他還幫自己趕跑過嘲笑她的人,他是寧愿挨打也不會認輸?shù)挠补穷^。
可他現(xiàn)在就像一潭死水,如死去幼鹿的眼瞳里透出的絕望如出一轍。
像是什么東西在瞬間枯萎如燼,形同一具行尸走肉,了無生機令人心生震撼。
他或許是真的很喜愛那只小白鹿吧。
當(dāng)注意到他眼尾的殷紅,水霧蒙住眼眶。穆顏的心剎那間被什么東西撼住了,凝聚的怨氣全都煙消云散。
“你哭了?”她像是真做錯事的人,湊近蕭澍再次小聲重復(fù):“我發(fā)誓,我就是想嚇嚇你,絕對沒想揍你的!”
后知后覺的,蕭澍愣了一下后才慌忙抬手用披風(fēng)去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水漬,再重新用兜帽蓋住整個頭頗,狼狽的躲避她投來的關(guān)切。
由于情緒過激,他忽然按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接著氣若游絲,整個人頹然朝后軟倒在阿金懷里。
阿金妥妥接住小主,熟練得打橫抱起,召喚兩名小廝跟著阿金朝內(nèi)院走。
一不留神,其中一名小廝莽撞地又將穆顏左肩擦撞了一下。
她沒站穩(wěn),后退兩步才穩(wěn)住腳跟,下意識兩手攬住幼鹿尸身防止它掉落。
“抱歉,四小姐。公子高熱暈厥,我先帶他回院里歇著。”阿金側(cè)頭道了歉,就急哄哄入院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被碰撞后,她肩上的舊傷痛楚又再度加重幾分。無奈得她按住左肩強忍住痛,貓下身子的同時也被鄭將軍扶住。
她對鄭將軍擺擺手,心情也頹然煩躁不安:“將軍,我沒事的,煩請你先把小鹿拿去處理了吧。”
手里的幼鹿逐漸變得冰冷,尸身也開始微微發(fā)僵。
當(dāng)幼鹿尸身被鄭將軍喚來的侍衛(wèi)用布裹起來帶走后,她心里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身后數(shù)十雙眼睛盯著,莫名點燃她心底火氣。
她隨即扭身,嚴(yán)斥身后門縫內(nèi)探頭探腦的人,包括想要上前攙扶自己的阿袁:“怎么還沒滾回院子里去!哪個龜孫子再敢多看一眼,多說一句,每人給本小姐去龍師父那自領(lǐng)一頓鞭子!”
看得出未來大當(dāng)家現(xiàn)在是真的發(fā)火了,阿袁也立馬讓其他人拉走清了場。
拭去額頭冷汗,抬頭看眼前蕭家車隊緩緩牽向別苑,巷子里變得清凈寬敞了許多。
鹿死了,她也和他一樣難過。
但是,為何?
明明四年前,他們離別在各自最美好的時光里。
可是四年后,等來的卻是兩人都身負滿目瘡痍,千瘡百孔的離譜相遇。
他究竟......還記不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是不記得,還是不愿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