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年瑛城被屠,他倒在血泊之中,父母雙雙死在眼前,他無能為力。
那年他才五歲。
天是灰蒙蒙的一片,還下著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他就這樣躺著,躺在一堆死尸之中,任由雨水在他的臉上、身體上肆意拍打,周圍到處都是婦女,孩童的哭聲、喊聲、求救聲。
他明明只是和父母進(jìn)城賣草藥……怎么會遇上這樣的事……
我死了嗎?
他想,隨后就陷入漫長的沉睡。
醒來,他坐起來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上的衣裳不是戰(zhàn)亂時破爛不堪的模樣,身上的骨頭一陣酸痛,仿佛他睡了很久。
這是一個木屋,一個簡陋的木屋。突然木門被打開,進(jìn)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容和藹,有著濃密的胡子,臉上歲月留下的痕跡清晰可見。
“你醒了?”程榮問他,聲音沉穩(wěn)。
男孩沒說話,就一直盯著他
“這里是南城常宗?!背虡s自顧自的說
南城……
程榮將事情娓娓道來:“瑛城會被屠,誰也沒有想到,瑛城城主的求援書剛到我們宗主手上時,宗主立馬帶人趕過去,快馬加鞭,瑛城離南城說遠(yuǎn)也不遠(yuǎn),趕到時瑛城早就是一片廢墟,宗主就帶著存活下來的十幾余人回到南城。你,就是其中之一?!?p> …………
他沉默了,他的家沒了,他從小生活的地方?jīng)]了……父母也沒了……
程榮知道他還小,一時間可能接受不了,可是沒有辦法,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程榮:“你昏了半月,這半月是我在照顧你,你現(xiàn)在也醒過來了,有什么不適的和我說。你先暫且住在這里,我今晚還會過來,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說?!?p> 家破人亡
這個信息對于他來說,沖擊力太大了。
他看著程榮,這個中年的男人。
“你是誰?”他說了第一句話。
“程榮,禾呈程,榮幸的榮。常宗的管家”
夜晚,月色降臨,他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月亮穿過窗戶倒映在地上的銀白色月光。
肚子餓得咕咕響,他只好用被子把肚子裹起來,盡量不要讓它再叫。
“吱呀——-”木門被打開,程榮提著一盞燈和一個食盒進(jìn)來,他嚇得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怎么不點燈?”程榮問他
“我……我不會”他家里貧窮,連燈都不知道長什么樣,怎么點。
“這樣,你看好了”程榮把手里那盞燈放在桌上,拿起一邊的剪燈刀剪了一小燭到另一盞上,周國就瞬間更亮了。
程榮看著他眼神放出的亮光,這是一個孩子見到新事物會感到的好奇。程榮打開食盒,里面只有一碟簡單的水煮白菜,和一碗冒著熱氣的米飯。
程榮:“你先吃,我再和你說.”
他看著程榮,猶豫不決,那么好的一道菜,真的是給他吃的嗎?還有那一碗米飯,米把碗填得滿滿的,真的是給他吃的嗎?他在家也就新年的時候能吃上米,還不是真正的米飯,而是一點肉和菜放進(jìn)鍋里一起煮成稀粥的那種形態(tài)。
程榮看出他眼前的猶豫,把菜和飯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招呼他:“過這來吃,快點,一會涼了就不好了?!?p> 他下床,光著腳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唯唯諾諾地扒著米飯吃起來。
程榮看著他一直吃著米飯,問他:“怎么不吃菜?”
他看著程榮,一副“我真的可以吃嗎?”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夾了一片白菜放進(jìn)嘴中,他從來沒吃過那么新鮮的白菜,眼眶不禁濕潤。
程榮心里一頓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吃個白菜都那么小心,以前這日子過的得多苦啊。
程榮:“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想:“我沒有名字,阿爹阿娘叫我盛兒”
程榮:“家在哪里?”
他猶豫了一會,他住在一個大山的村里,說是村,不過也十幾來戶人家,大多都是靠上山采草藥來生活。
他搖搖頭。
程榮:“家中可有什么親戚?”
他搖搖頭
程榮:“父母可有什么好友?”
他搖搖頭
孤兒……
程榮垂下眼,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愿意留在常門嗎?”
他猛地看向程榮,眼前一亮,期期艾艾說:“我……我真的可以嗎?可是我……”
我什么都不會啊……
程榮看到他驚奇又擔(dān)心的樣子覺得這個孩子甚是有趣,捏了捏他的臉,嘴角含笑:“我今晚和宗主表明了一下,宗主同意了,大師兄正好也在,就發(fā)話讓你做他的首席弟子?!?p> 大師兄的首席弟子,不是一般人能當(dāng)?shù)摹?p> 程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還沒取名對吧?”
程榮思索片刻,開口道:“常盛”
“以后,你就是常宗的人了,習(xí)武沒有日常時間規(guī)定,比較自由,但是書塾是要去的,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每天早上辰時到東門去等,會有人領(lǐng)你去的?!?p> 拜師那天下了場大雨。
師父叫倧澤,待他很好,給了他一把桃木劍,教了他一些招數(shù),讓他平時可以帶著這把劍練習(xí)。
他日常都是上完書塾就回到木屋練劍。
后來師父閉關(guān),在他的腰間別了半塊玉佩,他很是高興。
倧澤讓到他宗主手下做事,宗主見他還還有點本事,就讓他去做個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