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話 配婚
在等候周文出來的間隙,秦想想看到周林光幾次欲開口想問年輕婦人,但見年輕婦人一直哭哭啼啼,終是沒有再問。
當(dāng)然,若是周林光要問,年輕婦人也能編出借口來。
這些完全是年輕婦人的臨時發(fā)揮。
再細(xì)觀周林光,等候中似有疲倦之意,但風(fēng)骨仍舊讓他筆直地站著。
周家院子不大,周文很快就出來了。
周文長得,還真出乎秦想想意料。
周文生得白白胖胖,肥頭大耳的模樣,和周林光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甚至他還挺著小肚子,萬分疑惑地看著年輕婦人。
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但很快掩飾下去:“孩兒見過父親?!?p> 秦想想瞧得一清二楚。她總算明白周文苦讀寒窗這么些年還沒有高中的原因了。胖成這樣子,明顯是吃得好睡得好,沒有功課的壓力啊。
周林光還沒出口問,年輕婦人卻是愕然了:“你,你就是文郎?不對,我的文郎生得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決不會是你。雖然數(shù)月沒見,但決不會長成這副模樣?!?p> 周文有些氣絕:“你胡說什么?”他雖然生得胖了些,但相貌還是端正的好伐?
年輕婦人一臉茫然:“這不是周家?文郎跟我說的,他家就住在相國寺……”
周林光松了一口氣:“這位娘子莫要著急,你出門再好好想想。吳媽媽,送客?!彼愿劳?,甚至沒再看她們一眼,抬腳便匆匆走了。
年輕婦人忽地?fù)涞街芪拿媲?,眼中全是絕望:“這位郎君既是書生,定然認(rèn)得我家文郎,他說他就住在相國寺周家,周家乃是書香門第,他在家中行三。他,他說他被迫和不喜歡的人定了親,他不想娶那家的小娘子,他喜歡的是我啊……”
周文眼中驚疑不定:“你,你,他,他果真這般說?”卻是狠狠的一拍大腿,長吁一聲,而后咬牙和年輕婦人道,“若是你這般說,你那負(fù)心人大約是我的旭弟,他,他竟頂著我的名字在外面養(yǎng)外室……”
年輕婦人聞言,眼中重燃希望:“大伯哥,那您可以讓旭郎出來與妾身見一面嗎?”
周文卻是沉沉搖頭:“旭弟,旭弟他,他已經(jīng)沒了!”
他試探著問:“你,你腹中可是有遺腹子……”
當(dāng)然沒有,年輕婦人的小腹平平,纖腰盈盈不可一握。
秦想想有些疑惑,周旭既然死了,那為何周旭的乳母還要讓人抓她?主動退親的可不是她,而是周家。周家總不能將周旭的死賴在她身上吧。
她有些沖動想問周文,但冷靜一想,還是先撤回去再細(xì)細(xì)思量。
她朝年輕婦人使了個眼色。
年輕婦人抽抽嗒嗒的:“旭郎好狠的心,竟然就這樣拋下我走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在秦想想的攙扶下,欲跨過門檻,忽地一只胖手從斜里伸過來,握住她的手。
年輕婦人和秦想想齊齊吃了一驚。
周文臉上色迷迷的:“旭弟雖然不在了,但作為大哥,我豈能對娘子不管不顧,這樣,娘子留下住址,待旭弟的后事辦完,我好去送些銀錢去與娘子……”
這一出還真是出乎秦想想意料。
秦想想正想撥開周文的手,年輕婦人忽然道:“大伯哥,你和我說實話,旭郎是怎么去的?他身子雖然有些病弱,但還不至于數(shù)月未見,他,他就……”
周文卻一臉的難為:“他,就是一時受了風(fēng)寒,沒有重視,這才去了的……”
秦想想使了點力,將年輕婦人拉出門來:“娘子,我們回去吧?!?p> 周文到底是沒敢到門外和年輕婦人拉拉扯扯,只得惋惜地看著吳媽媽將門關(guān)上。旭弟是死了,但母親心疼如刀割,舍不得旭弟早早下葬,是以如今周家并沒有對外發(fā)喪,而是按照母親的心意暫時將旭弟的尸體保存著。
要他說,有什么好心疼的。周家小心翼翼的保著二弟的命二十余年,誰能想到他在和秦家大娘子退親之后竟然和自己房中的丫鬟亂來呢。這不,才玩了一兩回,人就死在了床上。唉!如此也好,好過到了黃泉之下,還是個童子雞……
等等!周文停住腳步,細(xì)細(xì)思索起來。不對,旭弟這些年體弱,母親也拘著他,不讓他早早的開葷,那方才那風(fēng)情萬種的小娘子,怎么會是旭弟的外室呢?
周文這些年雖然沒有很努力地讀書,但琢磨這些旁門左道,還是沒有那么遲鈍的。
秦想想將兩貫錢的銀票交到年輕婦人的手中。
年輕婦人輕笑:“小娘子手段了得。對了,我叫孟元蘭,別人都稱我為蘭娘子,以后小娘子還有這等好事,莫忘了姐姐我呀。”最要緊的是,這小娘子是個很有意思的,她以前還不曾見過這般大膽的小娘子呢。
秦想想想了想:“倘若蘭娘子開的價錢低些,想來生意更興隆。”
蘭娘子忙道:“那可不行?!?p> 二人這時就在蘭娘子的房屋里待著,這蘭娘子倒是很有意思,房子外面破破爛爛,里面都是收拾得干干凈凈。
秦想想記掛著腳店里的穆霆,更想著該回秦家去了,當(dāng)即要和蘭娘子告辭,蘭娘子也沒有留秦想想吃茶的意思,照舊捧了裝瓜子的簍子,預(yù)備繼續(xù)在外面招生意。不得不說,蘭娘子還真是夠勤快的。
秦想想的腳才下了臺階,蘭娘子家有些破爛的門扇就被人一腳踢開來,兩個長得粗壯的男人兇神惡煞地闖進(jìn)來,惡狠狠地看著秦想想。
“哪個殺千刀的,竟敢踹我家的門!”蘭娘子吐掉瓜子皮,俏臉上全是憤怒。
“自然是你的老相好我呀?!敝芪耐χ峙值亩亲?,不慌不忙地走進(jìn)來。
秦想想有些意外,這周文讀書不行,但琢磨別的事情挺快啊。
正想著,從外面又走進(jìn)來一人。
竟是周旭的乳母。
她緊緊地盯著秦想想,臉上全是鄙夷:“秦家大娘子倒是玩得一手顛倒黑白。只可惜,我們大郎君天資聰慧,哪有如此輕易被你誆騙。”
秦想想挺直腰肢:“到我腳店里要綁走我的那些潑皮,是你這老虔婆指使的吧?我不明白,你代表周家來退親,我也答應(yīng)了,為何今日卻要綁走我?周旭的死,也不是我造成的?!?p> “便是你造成的!”周旭的乳母情緒激動,“誰讓你答應(yīng)退親了!你若是不退親,二郎君便不會死!”
這是什么強(qiáng)盜邏輯,秦想想啼笑皆非。退親是周家提出來的,她答應(yīng)了,結(jié)果周家說她不該答應(yīng)退親。
“周媽媽,稍安勿躁?!敝芪谋虮蛴卸Y,話是對周媽媽說的,目光卻是緊緊地纏在蘭娘子身上,“既然帶人來了,就請秦大娘子回周家給旭弟守靈吧?!?p> 方才那兩個粗壯的男人上前一步,逼近秦想想。
這兩個男人長得可比八字胡那些潑皮要高大粗壯多了,能打贏的勝算很少。況且她也沒有暗招了。
秦想想不禁后退了一大步:“我已經(jīng)和周旭解除了婚約,與他早就是橋歸橋、路歸路,守靈什么的,也輪不上我吧?!?p> 周文笑了:“你與旭弟自是有婚約的,無論是九天之上,還是窮泉碧落,你都是旭弟的妻子?!?p> 蘭娘子悄悄的在秦想想耳邊道:“意思就是,讓你配陰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