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梁枍并不討厭這個出了錯的卡牌世界。
如果每一張出現(xiàn)問題的映像卡牌,內(nèi)部世界走向都會是類似這個修仙界的情況,那她不介意多壞幾張。
她喜歡眼前這些自由的、鮮活的靈魂,喜歡飛月派那些追求強(qiáng)大、灑脫不羈的女修。
也許,朋友的映像卡牌壞了,算一件好事?
她看向其她人,想知道她們對此作何反應(yīng)。
“我剛剛聽見了什么?”妘娥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她和容招娣已經(jīng)回到洞窟。
“是不是有人說什么筆?”
妘娥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付滄釗面前,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說,我彎腰撿了支筆,就穿越了。”付滄釗歪了歪頭,心下好奇妘娥怎么如此關(guān)注無墨筆。
姞梁枍剛遇上她們的時候曾簡單介紹過卡牌和無墨筆,那時候妘娥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妘娥問:“那支筆長什么樣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類似這種?!眾犃簴崋境鲎约簮塾玫墓P,筆桿寫著“一零零八六”。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它?!眾u娥接過無墨筆,手指碰到筆桿上清晰整潔的編號時,微微一頓,“但和你這支不太一樣。那支筆的筆桿子上,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零’?!?p> 付滄釗睜大了眼睛:“就是那支筆!”
將無墨筆交還給姞梁枍,妘娥忽然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身形晃動,差點(diǎn)沒站穩(wěn),容招娣連忙上前扶住她,這才免于摔倒在地。
幾個非穿越者始終保持沉默。事實(shí)上從付滄釗說出她穿越過來的原因起,她們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知是誰嘆了口氣。
姜寧奾忽然說道:“我聽說妘娥她上次回來,瘋過一段時間,嘴里一直念叨著一支筆?!?p> 妘娥的聲音悠悠傳來:“穿越者變多,大概就在那支筆出現(xiàn)之后。過兩天妘姮養(yǎng)好傷,我們什么都別管了,趕緊去中央,我記得那里有很重要的東西?!?p> 此時此刻,這位平時大大咧咧真性情的弦月大師媎收起嬉笑之色,整個人變得十分陰沉,像是時刻掛念著什么。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把四位仙尊發(fā)布的任務(wù)放在最優(yōu)先的位置。其余不管什么傳承,什么靈藥靈獸,都往后放放,當(dāng)務(wù)之急是弄清楚秘境出了什么狀況?!?p> 經(jīng)歷了短暫失神,妘娥很快調(diào)整好自身狀態(tài),以年長者的身份下達(dá)最終命令。
她看向姞梁枍:“聽說你的委托已經(jīng)完成,沒必要參與我們接下來的行動?!?p> “不,我也有要做的事情,大概率和你們有關(guān)。”姞梁枍神色肅穆,伸出右手。妘娥會意,寬大的手掌與她相握。
“合作愉快?!?p> ……
“你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了?!?p> 姜娔勤為容招娣換藥,付滄釗在一旁守著,注意到容招娣不止一次神情恍惚。
“可能我來到這里,本身就是奇跡吧?!比菡墟访銖?qiáng)扯出一個笑容。不過一天時間,她對這具軀體的控制能力直線下滑,付滄釗在她身邊亦步亦趨,生怕出了差錯。
聽這孩子說,她能穿越到妘姮的身體,可能也是因?yàn)橄惹俺惺芰遂`脈爆炸大部分沖擊,心神受到震蕩,短暫失去對軀體的控制能力,這才給了其她靈魂進(jìn)入的機(jī)會。
“是我不好,害她受傷。”說到此處,暗藍(lán)色小腦瓜耷拉下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沒事,她一定會原諒你的?!比菡墟窚睾偷匦πΓ瑸楦稖驷撌釘n不服管教的亂毛,手法笨拙而認(rèn)真。
付滄釗低下頭不敢看她,眼前人頂著妘姮的殼子幫她梳頭,總感覺很違和。
梳頭的工作還是沒能完成,容招娣的狀態(tài)每況愈下,很多簡單的動作都需要旁人輔助才能完成,遑論給別人梳頭。
攙扶容招娣坐上傷員地鋪后,付滄釗雙手握著一只符修特有的手。
食指和中指顯得格外粗壯,因?yàn)榉奘褂梅?,對指力有一定要求,妘姮走的還是注重手法的路線。
少年輕聲說道:“我想剪頭發(fā)。”
她扯下束起長發(fā)的深紅發(fā)帶,暗藍(lán)色長發(fā)已經(jīng)觸及后背,再過數(shù)月就要長到腰際。
之前都是大師媎給她梳各種發(fā)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隨便扎個丸子頭就完事。
妘姮之前沒事就問她什么時候剃頭,她想,現(xiàn)在就剃。
付滄釗說到做到,立刻拉來大師媎為她剪發(fā)。但很顯然她忘記了一件事——當(dāng)初讓她留長發(fā)的可就是大師媎。
于是她收獲了半長不短的波波頭。
付滄釗幾乎是全程皺著眉頭照鏡子,姒元媿還在一旁笑著說“萬一你后悔可怎么辦”。
她索性扔下鏡子,利落地跳下大師媎膝頭,身上還披著阻隔碎發(fā)用的破布,踏著啪嗒啪嗒的腳步湊到妘娥面前,姒元媿想攔都攔不住。
“我要剃頭?!?p> 妘娥第一眼看到波波頭藍(lán)毛還很不適應(yīng),聽到小孩的訴求后不禁大笑兩聲,扯開嗓子喊道:“姜娔勤!來活了!”
姜娔勤說到就到,趕過來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一套理發(fā)剪,就是沒有妘娥熟悉的推子。
“不用直接剃掉嗎?”妘娥愕然。
“你沒去人間做過任務(wù)嗎?”姜娔勤表情十分微妙,“剃光頭太好認(rèn),都知道我們是修仙界來的神仙,總有些人會借此做些文章,我去的那次差點(diǎn)完不成任務(wù)?!?p> 正因如此,為了提高外勤任務(wù)成功率,部分飛月派娣子不再簡單剃光頭,而是留了些許發(fā)茬,方便她們在人間隱藏身份。
姜娔勤的剪發(fā)小生意也是由此而起。
妘娥聞言捶胸頓足:“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都剃光頭!”
“那你加油!”姜娔勤笑笑,從眾多理發(fā)剪抽出一把。
作為在吞月峰接了不少活的老理發(fā)師,姜娔勤動作飛快,不一會兒便剪出更清爽便捷的短發(fā)。付滄釗抬手摸了摸,是她熟悉的發(fā)式,之前在卡牌都市她也留著這樣的短發(fā)。
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向姞梁枍討要基底卡牌的配方。
“你說我在修仙界怎么做基底卡牌?”姞梁枍從懷里掏出一本小冊子,翻找半天,終于翻到記載修仙界可以用來制作卡牌的材料。
基底卡牌所需主要原料和空白符紙一樣,都是一種叫仙靈紙莎草的植物,只是輔料稍有不同,配套工藝也存在很大差異。
付滄釗沒上過正統(tǒng)締造者的課程,不清楚制卡原理,自然沒想到軟質(zhì)符紙和硬質(zhì)卡牌有多少共性與差異性。
正好姜娔勤這些日子都在采集靈藥,順手就幫付滄釗帶了東西。
然后,她在姞梁枍耐心指導(dǎo)下,將仙靈紙莎草切開、鋪平、晾曬、搗碎,加入輔料,再經(jīng)過一道“硬化”工藝,一張修仙界出產(chǎn)的卡牌便新鮮出爐。
付滄釗看著眼前和卡牌都市生產(chǎn)的基底卡牌并無二致的物件,不禁有些恍惚。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撫過基底卡牌表面,觸感比她以前用過的那些都要流暢。
手指離開牌面瞬間,閉環(huán)紋路刻印其上。姞梁枍好奇地湊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是“空白人偶”。
……等等,“空白人偶”?
姞梁枍驚覺,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反手抓住準(zhǔn)備溜走的付滄釗:“你會物質(zhì)作成類卡牌?”
付滄釗茫然眨眼:“很簡單啊。”
“做生意嗎?”
付滄釗:“?”
這一幕怎么有點(diǎn)熟悉?
姞梁枍看起來十分激動,緊緊握住付滄釗雙手,說道:“等我們回到卡牌都市,就去拍賣場賣兩張‘空白人偶’,別的物質(zhì)作成類也行,我有人脈,給你配支筆,包裝成制卡大師,就不會有人想要看制卡現(xiàn)場了!”
付滄釗張了張嘴,終究沒能拒絕姞梁枍的條件。
她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不過,當(dāng)下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她抽走被姞梁枍握住的雙手,急匆匆趕到容招娣身邊。
此時的容招娣一動不能動,唯有意識還算清醒,正在和妘娥聊著修仙界各種傳聞。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一直在這里待下去?!比菡墟纺樕蠏熘p松的笑容,她敢保證自己過去從未如此快樂過。
和妘姮思維交匯的瞬間,她腦海里多了許多以前不會有的想法,如果現(xiàn)在回到原來世界,她也能迅速作出對策。
但她還是更喜歡修仙界。在這里,她生來就無需承受那些惡意,前途一片光明。她想選擇一個更輕松的活法。
付滄釗說:“我有辦法?!?p> 她拿出“空白人偶”,放在容招娣身上。
“真心想留下的話,我就引導(dǎo)你往這張卡牌里注入靈力,你將獲得一具全新的身體?!?p> 墨色死魚眼盯著容招娣,期待她做出選擇。
“好。”容招娣想都不想,就答應(yīng)了。
付滄釗心里有點(diǎn)小失落,她還在想怎么勸容招娣留在修仙界,結(jié)果對方直接答應(yīng)了。
少年尚且稚嫩的手握著年長符修粗糙的大手觸碰牌面,兩股不同的靈力一拖一注入卡牌紋路,容招娣意識逐漸模糊……
再睜眼,眼前出現(xiàn)一面鏡子,容招娣看到里面有個元?dú)鉂M滿的小女孩,正用她水汪汪的眼睛打量周圍環(huán)境。
“你說過喜歡修仙界?!蹦吧穆曇粼诙匣厥?,“既然如此,那便從童年開始體驗(yàn)吧!”
容招娣抬頭,看見一位壯實(shí)的寸頭女人,身材沒有妘娥那般夸張,雙手食指和中指格外粗壯。
她就是妘姮?
“給你起個什么名字好呢?”女人盤膝而坐,看著容招娣的眼神滿是笑意,“反正不能叫招娣?!?p> 容招娣眨眨眼,展顏一笑。
“其實(shí),我早就想好了。”
“我的新名字,就叫付清遠(yuǎn)?!?
何建安
小支線完結(jié),接下來回歸主線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