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菜”

　　杜若梨走后，邱滿堂叫來考中秀才的大小子，帶著幾個護(hù)院，裝了幾大車東西，浩浩蕩蕩前往小王村。

　　多年行商經(jīng)歷讓他明白，許多人只是紙老虎。在有身份的人面前，跪的比誰都快。

　　他雖只是個下九流的商戶，兒子尚未中舉做官，算不得多大身份，可拿來嚇唬一個小破村長，足夠了。

　　萬一嚇唬不住，他再見招拆招。

　　事實(shí)上，他預(yù)計(jì)的沒錯。當(dāng)他們出現(xiàn)在村口，村長兼族長慌慌張張的跑來，請他們?nèi)ニ液炔琛?p>　　他佯裝不知村長心里有鬼，想借這個時(shí)間，將之前做的丑事遮住。

　　大大方方過去，用一匹最不值錢的布，換一肚子茶水。

　　他來的目的是要姑母余生好過，不是和誰翻臉的。族長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欺負(fù)姑母，讓她好好過日子就行。

　　當(dāng)然，他也會經(jīng)常來，不像從前一樣不聞不問。

　　兩刻鐘后，有人來給族長使眼色，族長這才站起來說：“走，我?guī)銈內(nèi)タ炊鹚先思?。知道娘家人來，二嬸怕是高興壞了?！?p>　　邱老太太已故的夫君行二，是族長的叔伯輩，是以族長要叫她一聲二嬸。

　　邱滿堂繼續(xù)裝傻充楞：“辛苦族長大哥了。大哥下次到青云縣城，一定來家里坐坐，我好生接待?！?p>　　族長開懷大笑：“好，好，有你這樣的親戚，是王家的幸運(yùn)?！?p>　　一路互相吹捧著，來到村子中間的青磚大瓦房。姑母瘦的像一根柴火棍，站在院子里，翹首看著他們過來的方向。

　　多年不見，清秀可人的姑母竟然變成這樣。邱滿堂忍住內(nèi)心的悲傷與內(nèi)疚，并不上前，而是繼續(xù)聽族長吹他在姑丈與嗣子同時(shí)去世后，是如何善待姑母的。

　　族長一直杵在這里，不給親人們單獨(dú)說話的機(jī)會。邱滿堂不強(qiáng)求，坐了半個時(shí)辰，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兒子邱遠(yuǎn)問道：“這么簡單？我們走一趟，族里就愿意將田產(chǎn)還給姑祖母，讓她老人家好好過日子？”

　　邱滿堂語重心長：“換個既沒有功名又沒有銀錢的，就不簡單了?！?p>　　邱遠(yuǎn)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

　　邱老太太在他們走后，坐在失而復(fù)得的房子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大哭一場。

　　哭完想事情，滿堂為何忽然來了？

　　不應(yīng)該啊，兩家已經(jīng)二十年不曾行走，秀才甚至沒見過她……秀才這次跟過來，難道是專門為她撐腰的？他們從何得知……她知道了，是那個叫杜若梨的小丫頭幫忙送信了。

　　真是個好心腸的姑娘，菩薩保佑她長命百歲，喜樂安康。

　　青云驛站。

　　將碎布分出去，女士們開始做針線。不拈針拿線的杜若梨，負(fù)責(zé)照顧兩個小嬰兒。

　　小嬰兒不在地鋪上躺，吵吵著要起來。她背著小的，抱著大的，滿屋子亂竄。

　　晃動只對背后的小若愚有用，沒過多久就趴在她背后睡去，口水流了她一背。

　　小妞妞越晃越精神，笑得咯咯的，小手小腳胡亂揮舞，扇了她好幾耳光，肚子也被踢了好幾下。

　　杜若梨發(fā)大招，趁人不注意時(shí)，從空間里拿一瓶牛奶塞進(jìn)妞妞嘴里。周大丫的奶水不好，妞妞平時(shí)吃不飽，見到牛奶咋可能拒絕？抱起奶瓶大口咕嘟。

　　咕嘟咕嘟中，徹底將自己奶暈了，沉沉睡去。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睛上，漂亮極了。

　　莊戶人家的孩子，是不允許抱著睡的。抱睡習(xí)慣了，會耽誤大人做事。杜若梨將妞妞放到地鋪上，小若愚也抱下來，跟妞妞挨在一起，蓋上小被子。

　　兩個孩子一時(shí)半刻不會醒，杜若梨擔(dān)心長輩們勸她做針線，借口出去有事，來到院子里。

　　院子里人來人往，還有人從窗戶里看著，不是好去處，腳下一拐，朝河邊走。

　　先頭的螃蟹全部拆了，沒有吃上。萬一河里還有呢，是不是可以摸兩個回來蒸著吃？

　　還沒走到，章秀禾提著一串山藥蛋從對面過來。站在面前，大方的分給她一個山藥蛋：“剛得的，嘗嘗?！?p>　　山藥蛋是煮過的，粉粉面面。杜若梨哄孩子哄餓了，接過來放進(jìn)嘴里咬了一口：“唔，真好吃，謝謝七……”

　　話未說完，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前栽去。

　　“嘿，果然好藥，見效就是快，吃下去就倒了?！?p>　　章秀禾從前面接住杜若梨，兜頭給她披上一塊破布，抱起來朝驛站正房走。

　　半個時(shí)辰前，杜至忠舉人給她介紹了一門生意，只要騙杜若梨吃下蒙汗藥，抱到張大人房間，便能給她一兩銀子和五個白饃饃的好處費(fèi)。

　　一兩銀子和五個白饃饃呀，這是多大的一筆好處！

　　一個人吃，能吃很久！

　　舉人想著她，她自然要好好辦的。一直偷偷留意著杜若梨的動靜，看到她獨(dú)自一人，朝河邊來了，趕緊超近道來到她對面，跟她來一個對頭碰，送出早已泡過藥的山藥蛋。

　　哈哈，小丫頭是個嘴饞的，不用她費(fèi)口舌就上鉤了。

　　這筆買賣簡直不要太劃算！

　　只盼著舉人能多給她介紹幾樁生意，她好好干，何愁以后無錢無糧餓肚子？

　　小丫頭沒有多重，章秀禾抱著她，一路東躲西藏，一刻鐘后來到張大人的門口。

　　張大人住在一樓，單獨(dú)一間房，想必是個有錢的。

　　哎，要是她再年輕些，沒嫁過人就好了。不用人逼著，自己就來了。

　　有了，既然張大人好這一口，那她多哄幾個丫頭片子送過來，豈不是能掙更多的銀子？

　　聽到聲音，杜至忠來開門。將她們迎接進(jìn)去，討好的對坐在床邊，傷腿放床上，衣襟大開的男人說：“大人，貨給您弄來了，您瞧瞧滿不滿意？”

　　說著示意章秀禾將人放到床上去，揭開破布。章秀禾依言照做，露出少女的真面目。

　　張大自然是認(rèn)識這個少女的，印象中一直灰撲撲的，沒有幾分顏色。此時(shí)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橹辛怂幍木壒剩∧樇t撲撲的，竟然有點(diǎn)好看，能下的去嘴。

　　盯著少女看了一會兒，張大轉(zhuǎn)頭對杜至忠說：“尚可，留下吧。”

　　杜至忠頭垂得低低的，急步朝門口退，順手還拉了章秀禾一把：“大人歡度良宵，我等告退?！?p>　　章秀禾反應(yīng)過來，跟他一起出門。出門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面露艷羨。

　　張大短促的笑了一聲，回頭看向今夜的“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