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防治所的異常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白術低頭，通過模擬機的屏幕看到自己。
雖然她做了變妝，把瞳色、發(fā)型、音色都變了，還換衣服戴帽子，但被寧稚看到依舊會露餡。
但凡不是寧稚本人，靠著利益關系和她營造的認知誤差，白術都不擔心會出事，就算是寧稚的老師，她也能忽悠著過去這段日子。
……怎么點兒背成這樣？
第一晚上就直接撞見寧稚本人？！
白術頭疼地閉了下眼，驚愕過去只剩下冷靜。
“我不方便見外人，麻煩您遵守交易承諾，幫我打打掩護?！?p> 白術坐在板凳上，毫不慌亂地繼續(xù)輸入數(shù)據(jù)，裝作毫不在意，語氣平靜：“這臺模型機的保存功能有點問題，我手頭的數(shù)據(jù)不好斷，不然這一個小時就白弄了?！?p> “放心，這都是商量好的事，我說到做到，指定給小老板您打好掩護?！?p> 老頭兒背著手邁步子，趕在寧稚下最后一個臺階前出了門。
“這都快九點了，您怎么在這下邊兒？又鬧耗子啊？”
寧稚的聲音隔門入耳，白術檢查好第一部分的數(shù)據(jù)，調(diào)整機器至靜音后按下【整合】鍵——
“叮！已開始為您整合數(shù)據(jù)，請勿關閉機器或隨意觸碰按鍵！”
機器提示音清脆洪亮，白術沒戴助聽器都被震得耳朵疼。
白術：“…………”
我擦，不是靜音了嗎？
不會連靜音程序也壞了吧？！
“哎，什么聲音？”
寧稚聲音疑惑，上樓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倉庫里剛剛有動靜，你是不是光想著喝酒又忘記關什么儀器了？我去給你關上，真是的……”
高跟鞋踩著臺階的聲音不斷逼近，白術走向電閘。
數(shù)據(jù)錄入的時間還需要5s.
5，4，3……
“吱嘎——”
倉庫門被推開的剎那，模擬機發(fā)出聲音：
【叮！數(shù)據(jù)已錄入保存?！?p> 白術眼疾手快，“咔”一聲落下電閘，倉庫瞬間漆黑！
“斷電了？怎么回事？”
寧稚凝眉，手摸向大腿上的槍套。
“嗐，估計我剛剛檢查的機器出了點問題，直接把電閘給燒壞了。”
老頭兒聲音見怪不怪：
“這邊兒老房子了，有點線路問題也正常，昨天剛斷了一次，等明天你給我找人修修——別管這破地方了，你給我?guī)У氖裁淳瓢?，讓我看看?！?p> “您別著急拆，咱先上去?！?p> 寧稚聲音無奈，“不是，這線路出問題你怎么不……”
腳步聲逐漸遠去。
躲在門后的白術終于松了口氣。
這一天天的，我還以為自己在演諜戰(zhàn)片。
危機解除。
白術摸黑整理好速寫本和演草紙，將文具、模型都塞進書包，從小門出去往回走。
現(xiàn)在街上正熱鬧，紅燈區(qū)絢爛的霓虹將半片天點亮，甚至壓過了紅月的光輝，街邊躺著醉醺醺的酒鬼，來往的人不作停留各自狂歡，仿佛在這醉生夢死的一隅之地中忘卻了白日的束縛，只為本能和歡愉而活。
不計后果地瘋狂，釋放最深的本我。
白術戴著墨鏡，只是大概地掃過，腦中忽然響起寧稚的話：
【或者你還沒享受夠就先死了，二城人的命賤，還人多糧少活不痛快。小術你走出這片兒看看，二城的流浪漢一抓一大把，街上每天都有人餓死。只有紅燈區(qū)這群不要命的最富，所以拿賤命換痛快的越來越多】
寧稚說時像是打趣，但其實眼中盡是無奈和自嘲，甚至還有點怨憤和辛酸。
她已經(jīng)站在了獵手的頂端，來錢快的像在玩鬧，依舊會對內(nèi)外城的天差地別感到悲哀。他們從出生就不公平，是一眼望到頭的人生。
“反正回去也睡不著，倒是可以出去看看，來到這還沒有逛出過紅燈區(qū)。”
白術繞開紅燈區(qū)的十字街主路，沿著路一直向西北走。
第三基地在東南邊，那邊的居民畢竟在管理者眼皮子底下，不會有太過分的情景，至少在柏令譽這里不會。
她要向相反的地方走。
白術有記憶的時候外二城就淪陷了，她知道的所有資料都出自檔案記錄和柏令譽閑暇時的故事，對這兒的印象類似于“后人根據(jù)遺址和紀錄片想象某個朝代的模樣”，主打一個想象力。
現(xiàn)在走在坑洼窄小的公路道上，才有了些許實質感。
“可憐可憐，行行好吧，我的孩子正在發(fā)高燒，我沒錢買藥……”
街道上冷冷清清，越往前走就越?jīng)]了人氣，家家戶戶連燈光都早早熄滅。
只有街邊睡著草坪的流浪漢，還在哀求偶爾路過者幫助的女人。
“嚎什么？有這功夫不如洗洗自己去賣！”對街躺著的流浪漢罵道，“又不是沒有，長得不好看便宜點混口飯，活下來不比那身干凈皮重要！”
他缺了一條腿，罵的時候正在截掉自己多余的褲腿當襪子。
五月份蚊蟲歡快，咬的他睡不著。
被罵的女人抿緊唇，抱緊了自己懷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崩潰落淚：“寶寶，你不要嚇媽媽，你不要嚇媽媽，媽媽只有你了……”
一只干凈的手伸過來，摸過孩子的額頭。
女人怔愣，抬頭看向面前十歲出頭的孩子。
“燒得厲害，先買點藥，”白術收手，“跟我來。”
“哎哎哎！好！好的！”
女人忙起身跟隨，其余流浪漢看白術打扮動了歪心思，剛要出聲攔路白術便一偏身，露出了腰后的手槍。
流浪漢頓時熄了火，沒人再去找死。
門診打針買藥，白術交了足夠的費用，沒給女人錢，只是臨走前托護士買些食物給母子兩個。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白術扭動脖頸，從門診出來剛要往回走，步伐突地一頓。
“嗚……救命……”
細微的嗚咽聲和被搪塞回去的求救聲一閃而逝。
白術敏銳捕捉，看向自己的左手方的一處民居小樓：
三四個穿著白色研究服，戴著隔離面罩的人強硬地按住一個女人從院里走出，注射麻藥后抬上擔架，還有人抱著一個在襁褓中的嬰兒。
這裝扮是……污染防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