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月色在黑漆的夜幕下若隱若現(xiàn),瓦下的燈籠被冷風吹起,這個時間點不算晚,可街道沒有一個人影,詭譎得恐怖。
江海余躺在床上睡著,額頭直冒冷汗。
在這里,她分不清這是現(xiàn)實還是游戲,亦或是夢。
江海余是在病房里醒來的,她穿著病號服在走廊上走了許久,一望無際的走廊無一人經(jīng)過,十多分鐘過去了,走廊似乎沒有盡頭,她還是沒見著人影。
這所醫(yī)院,安靜的可怕。
她下意識的想要往回走,可雙腿貌似不聽話,腦子想的和做的壓根不是一個動作。
江海余在一個病房前停了下來,手也是不聽使喚的去打開房門。
一個男人靠在床頭,眼睛望著窗外。
這是半夜,沒有月亮和星星,他在看什么?
江海余還沒湊近,就聽見了對方的聲音。
“你來了?!?p> 江海余緩緩走進他,走廊里的燈是亮的,可卻沒人,這也不是她想來的病房,身體像是被操控般,任由對方指使,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開口:“你是誰?”
不害怕是假的,她分明記得是在丞相府里睡著了,怎么醒來就在醫(yī)院,她回來了嗎?系統(tǒng)呢?這到底是這么回事?
那人轉(zhuǎn)過頭來的一瞬間,江海余傻眼了,她久久不能平復心情,也完全失去了勇氣,被一種恐懼感支配著。
她兩腿發(fā)軟,邁出步子一點一點的靠近他,顫著聲問道:“謝、謝舟?”
“我是?!?p> 她記起來了,這個聲音,這聲音是白天在璃王府上喊她的那個,難怪當時她會覺得是謝舟在叫她,然而事實卻是,另一個謝舟在叫她。
他是謝舟?那璃王府里的人又是誰?
不對,他為什么會穿著病號服,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實世界?理智告訴她,眼前的人才是假的謝舟……
那她呢?她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男人開口:“你別怕?!?p> 他臉色看起來并不好,像是剛做完手術(shù)出來的,盡管這樣也遮不住他凌厲的五官。
江海余警惕起來,全身細胞都在排斥,她連忙往后退了一步:“不……你不是謝舟,你到底是誰?”
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悲傷,卻裝作鎮(zhèn)靜道:“你只要記住我說的話,在平昭23年3月的第一天,千萬不要進宮?!?p> 這個時間,是她剛玩游戲時入宮選秀的時間。
可是她已經(jīng)決定了不會入宮當妃子,怎么又會是這個時間點,難道劇情的發(fā)展不能改?
江海余:“你不是謝舟,你只是和他長得像,聲音也像,我憑什么相信你?!?p> 他苦笑道:“你信我,不能去。”
江海余追問道:“如果我去了呢?”
“你不能去!”他猛的抓住抓住江海洋的手腕,看起來很急。
“你不告訴我理由,我又憑什么相信你?!?p> 男人呢喃了聲:“小魚兒……”
他聲音很小,但在非常安靜的病房里還是被江海余聽到了。
她連忙問道:“我是江海余……不是小魚兒!”
“你說話??!”見他沒說話,江海余頂著凌亂不堪的長發(fā)搖晃著他身子,“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說話好不好,我求求你……”
不管江海余說什么,對方都無動于衷,世界好像暫停了,他不會眨眼也不會動。
眼前的景象全都消散,隨之而來的是戰(zhàn)場,一支支利箭從耳邊呼嘯而過,蒼茫的大地上血流成河,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滿天的煙霧,萬千戰(zhàn)士奔向城門。
可不到半會兒的時間,景象隨之而改變,又看見了自己以身擋箭,死在了謝舟面前……
以及令人熟悉的地方,雨天,血。
分明也看到了季司陽,卻很模糊。
江海余猛然坐起,眼底盡是未散去的恐懼神情,身子抖的厲害,她緊緊的抓著被褥,滿頭的汗淋濕了頭發(fā),不知從哪來的水聲滴答滴答的在房里回響。
“芷桃,芷桃!”
房里沒有光,像是失去了活氣般,她瘋了似的呼喊芷桃,恐懼開始蔓延,只要一閉眼就會想到夢里的景象,然而想著想著卻忘了夢的內(nèi)容,恐懼則存留在了心里。
“小姐!”芷桃住在隔壁,聽到了江海余的呼喊立馬趕了過來,她點完燈急忙跑到江海余床邊拉著她,“小姐你怎么了?我是芷桃啊,小姐你別怕芷桃去叫夫人,等著我!”
聽到雷聲,江海余受驚的爬到床頭,拽住自己的衣角,眉毛皺成一團,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滑落。
“老爺,夫人!”芷桃邊跑邊喊,好在還不是太晚,江簡章和宋佳音正在屋里閑聊。
宋佳音一看是芷桃,便站了起來,道:“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小姐、小姐她……”她跑著過來,說的上氣不接下氣。
宋佳音緊張起來,拉著芷桃就問:“小余怎么了?”
“小姐似是做了噩夢,受了驚嚇,情況不太好?!?p> 宋佳音連忙拉起江簡章,聽了一路的雷聲,就怕自己女兒有個閃失。
江簡章安慰道:“夫人不必緊張,小余福大,定然不會有事。”
他安慰的多了宋佳音也就走的越快,江簡章回頭對芷桃說:“芷桃,去請個大夫,越快越好?!?p> “好,芷桃這就去?!彼粠Иq豫的沖了出去。
江海余屋里只點燃了床頭的燈盞,昏暗那是不用說的。
宋佳音看到自個女兒蜷縮在床頭,咬著手背,心里很是不舒服,她抱著江海余,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痕。
“乖娘來了,別怕?!彼呀S嗟氖謴淖彀屠锍槌鰜恚戳搜劢喺?。
江簡章也是心疼的不行,養(yǎng)了十五年就沒見過江海余做過噩夢,這是第一次見著,卻是被嚇丟了魂。
宋佳音柔聲道:“和娘說說,你都夢到了什么?”
江海余被宋佳音緊抱在懷里,她雙肩一直顫動,發(fā)出低沉隱忍的哽咽聲,喃喃道:“血……好多的血?!?p> 她只記得,血流淌過。
“娘……”
宋佳音聽著江海余的哭聲,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她沒能知道江海余做的什么噩夢,但大概猜出了個總體。
江簡章也坐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噩夢都是反的,你是爹娘的女兒,是丞相府的嫡女,什么噩夢還敢嚇倒你啊。”
江海余沒說話,滿眸猩紅的看向江簡章,眼里憋滿了淚水,倔強的不肯發(fā)出一絲聲音,只要一眨眼淚水就會翻涌而出。
她明明都已經(jīng)忘了夢的內(nèi)容了,為什么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她有預感,在現(xiàn)實世界的她身體肯定出了問題。
宋佳音柔聲安撫:“爹娘在呢,沒事了小余?!?p> 突然,在屋頂?shù)纳峡?,發(fā)出一聲可怕的霹靂,沉悶的雷聲越來越大,不時有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天際。
江海余呼吸一窒,猛的閉上眼,縮回宋佳音懷里,從頭到腳只感到一陣寒意。
“老爺,大夫來了。”芷桃身后跟著一名男性大夫。
待江海余重新躺下后,大夫說道:“小姐這是驚嚇過度,江老爺和江夫人也要多陪著,不要讓小姐一個人,主要的是像今夜的天氣,小的開副安神藥,給小姐睡前服下便好?!?p> 江簡章:“有勞了?!?p> 大夫似是聽到了滴答聲,他順著聲音尋去,發(fā)現(xiàn)床頭沒人注意的角落里掛著個小竹筒,正往地上滴水。
他嚴肅道:“竹筒里為何會有水?民間有個說法,屋內(nèi)有水聲定會做噩夢,想來也是這竹筒的原因?!?p> 撲通一聲,芷桃跪在地上:“請老爺夫人責罰,竹筒不是芷桃放的,但也是芷桃照顧小姐不周讓小姐受了驚,老爺夫人,這都是芷桃的錯?!?p> “你這是干什么?”宋佳音好聲說著,“你自小就跟隨小余,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們是知道的,怪不著你?!?p> 江簡章叫來了人,將府里的下人集結(jié)起來一一審問,無人承認那就逼供。
府里的大多數(shù)下人江簡章是了解的,但為了江海余他還是把所有人審了個遍。
芷桃想到了什么,走到江簡章一旁,道:“老爺,前幾日有新的一批人進府邸,晚膳時小翠說要給小姐添香,便讓她進屋了?!?p> 江簡章聽了來氣,大喊道:“今日都有誰進了小姐的房屋,自個兒站出來,我就不再追究,要讓我抓到主兇,別說你想在丞相府里混,只怕連平常人家都不想收你!”
“真當丞相府養(yǎng)閑人?”宋佳音從江海余房里出來,直直地走到小翠面前,“新來的怕是不懂規(guī)矩,但你們別忘了,我能讓你們進府亦能將你們趕出去,要是不想日后頂著臭名昭著的罪名,現(xiàn)在站出來還能免刑?!?p> “夫人,是奴婢的錯都怪奴婢愚鈍,奴婢從老家聽說將水滴的聲音放在床頭會招來好運,是奴婢自作聰明這才害了小姐!”小翠二話不說跪了下去,不停地給宋佳音磕頭。
“是夫人發(fā)了善心才將奴婢帶回府邸,懇求夫人不要趕奴婢走,夫人讓奴婢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趕奴婢走?!?p> “夫人!夫人!”
“愚蠢至極!”宋佳音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而家人卻是她的逆鱗。
她擔心江海余害怕,沒再管小翠這件事,則交給了江簡章。
宋佳音剛想抽出手拉被褥給江海余蓋嚴實,手背上卻多了滴滾燙的淚水,她心疼的抿緊了唇,手輕輕撫上江海余的臉:“沒事了,娘陪著你?!?p> 江海余拉住宋佳音的手:“娘,你去歇著吧,有芷桃陪著我呢?!?p> 宋佳音不放心的說道:“不行,娘不放心?!?p> 江海余思來想去,做噩夢的原因不是因為水滴,白天時便聽到了有人喊她,晚上做噩夢再正常不過了。
“女兒知道您是心疼我,可您也要保重好身體,”江海余聲音弱極了,“明天我又會是那個生龍活虎的江海余。”
宋佳音笑了聲:“好,有事就讓芷桃來說一聲?!?p> 江海余乖乖的點了頭。
恐懼感依然在,無論她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池枝子
猜猜這人是怎么出現(xiàn)在江海余夢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