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你這個為夫者失職
“本宮,不是,本夫人……啊……我剛剛的措辭不對,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jīng)看到了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那就應(yīng)該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她先出言侮辱,所以我才那樣做的。本……我只是,合理的反擊而已。如果要說壞規(guī)矩,那壞了你規(guī)矩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以下犯上出言不遜的老婆子?!?p> 晏時暮重新坐回到書桌后的軟椅里,聞言上身微微向前傾了傾,饒有興趣的抬眸看她,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秦安和眼角余光不動聲色的暗暗觀察了一下面前晏時暮的表情,見他似乎沒有絲毫不悅的跡象,她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要說,那就干脆一次性全都說出來吧。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秦安和神情微凝,偏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老陳,然后理所當(dāng)然的下了命令:“你,出去?!?p> 聽到秦安和竟然敢命令自己,老陳愣了一下,旋即扭頭看向晏時暮請示,后者眉梢微挑,略略點了點頭。
見三爺同意了,老陳這才彎了彎腰,恭恭敬敬的退出書房。
直到書房門被關(guān)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后,晏時暮淡淡啟唇:“想說什么,現(xiàn)在可以說了?!?p> 秦安和目光直直的盯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面上情緒由遲疑漸漸轉(zhuǎn)為堅定。
她咬了咬牙,接著轉(zhuǎn)身背對著晏時暮。
就在晏時暮正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時,只見那背對著自己的女人抬起雙手,繞到了背后。
隨著她的動作,后背拉鏈緩緩拉開,潔白的紗裙緩緩自她單薄的肩頭滑落,墜在腳邊。
晏時暮看著她的舉動,下意識就要撇開頭去。
可當(dāng)他的視線不小心觸及到面前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膚時,他的目光就這么凝滯住,無法再移開。
下一瞬,男人濃郁的眉宇攏了起來,漆黑深沉如同墨玉般的眸子里罕見的閃過一抹詫異。
他知道秦安和很瘦,可他不知道,寬松飄逸的白紗裙下,她竟然如此瘦,簡直可以說是僅僅一層皮包裹著骨頭的程度。
而那層幾乎沒有絲毫血色的蒼白皮膚上,布滿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痕。
除了一些陳年舊傷之外,還有很多一看就是最近新添的。
傷疤紅腫,甚至血肉外翻。
這一看就是受了很多的虐待毒打!
感覺到晏時暮凝在自己后背上的視線,秦安和強壓下心頭的不適,語氣漠然的開口:“看清楚了嗎?!?p> 晏時暮沒有回答她,性感的薄唇微抿成線。
秦安和也沒想著晏時暮會回答她,動作迅速的將滑落在地的裙子撈起穿上。
雖說前世的她常年住在軍營,并不像尋常閨閣女子那般將名節(jié)清白看得如性命般重,可她到底是一國公主。
金枝玉葉,千金之軀,這般寬衣解帶將身體給一個不熟悉的男人看,她心里總歸是有些介意的。
深深呼吸,調(diào)整好情緒后,秦安和這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晏三爺,現(xiàn)在知道你昨日說的話有多可笑了吧?!?p> 原身在這里過得可謂是水深火熱,明明是明媒正娶進來的夫人,可這里隨便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欺辱打罵她。
晏時暮竟然說她在這里是好吃好喝的住著……
這可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晏時暮性感的喉結(jié)滾了滾,剛要開口,秦安和便先他一步又道:“晏三爺,我知道這樁婚事非你所愿,你不喜我,我亦如是??杉幢闶沁@樣,我身上到底掛著你夫人的這個名頭,而你卻讓我過得連狗都不如。”
“晏三爺,為人夫者若不能愛妻,起碼也該做到相敬如賓,給予她應(yīng)有的尊重與護佑。你好好看看我這滿身的傷痕,這一切,皆是你這個為夫者失職。
”因為你的不作為,因為你的視而不見,所以才放縱了底下人對我的輕慢甚至是欺辱?!?p> “既然你這個丈夫不能護佑妻子,那么我自己保護自己又何錯之有?!?p> “晏三爺,如今,你看見了嗎!”
她每說一句話,便向他逼近一步。
直至最后,秦安和雙臂撐著桌面,微微彎下腰,如炬般的目光死死鎖著面前的男人,過于強勢的凜冽氣場給人一種像是在審問罪犯的架勢。
面對秦安和這一句句堪稱緊逼的話,晏時暮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下頜微仰,迎上秦安和有些冰冷且強勢的眼神,眸光沉沉看不出情緒。
沉默片刻,晏時暮喉結(jié)輕輕滾動,自喉間低低的吐出一句:“抱歉,是我的疏忽?!?p> 秦安和仍舊緊盯著他的臉,頓了頓后,她歪了歪腦袋,唇角邊扯出一抹極度諷刺的笑。
抱歉,疏忽?
真是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啊。
殊不知他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背后承載著的是一條人命!
秦安和深深吸了口氣,隨即面色沉冷的緩緩直起了身子。
從來沒有人敢在晏時暮面前這樣甩臉子,如今秦安和做到了。
一次,又一次。
但是很奇怪的,晏時暮心里完全沒有任何不悅的感覺。
每每只要看到她的眼神,他就會不自覺的容忍她在自己面前所做的任何無禮的事說的任何無禮的話。
從昨天秦安和落水醒來后,她的言行舉止就變得很奇怪,與以前截然不同。
更讓他為之不解的是,他怎么也跟著變奇怪了。
變得對秦安和感興趣,變得對秦安和出奇的有容忍度。
他是著了什么魔嗎。
晏時暮想不明白,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他也不想去細究這些小事。
定了定心神,晏時暮自軟椅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眼前面容丑陋的女人:“你所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了。我會讓人治療你身上的傷,欺負你的那些人我也會處理。你另外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就當(dāng)是我補償你的?!?p> 秦安和聽到這話狠狠蹙起了眉。
明明是他作為丈夫應(yīng)該要做的事,可他卻以那么一副恩賜的口吻說出來,秦安和聽著只覺得無比刺耳。
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既然晏時暮說了可以隨便提要求,這等好事她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既然要補償,那就拿錢補償吧,一百兩……黃金?!?p> 她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錢了。
只要有足夠的錢,以后就算和晏時暮和離被趕出去,她也能安身立命。
錢,才是生存之根本!
晏時暮設(shè)想過很多秦安和可能會提出的要求,卻怎么也沒想到秦安和會簡單粗暴的直接提錢。
她還挺敢要,開口就是一百兩黃金。
不過這點對他來說,灑灑水都不算。
見晏時暮不說話,秦安和還以為是自己要得太多,他拿不出來。
要不,少要點?
秦安和心里正想著,忽的聽晏時暮語氣淡然應(yīng)下:“可以,不過不是現(xiàn)在?!?p> 見他答應(yīng),秦安和默默為自己就這么輕易賺了一百兩黃金而感到高興。
只是,他那句“不是現(xiàn)在”讓她很是介意。
萬一事后這男人耍賴不給怎么辦,口頭約定沒有證據(jù)。
想了想,秦安和道:“口說無憑,我們立個字據(jù)?!?p> 聞言晏時暮眉梢不禁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還挺精明。那就依你,立個字據(jù)?!?p> 晏時暮從書桌抽屜里拿出一張白紙,寫好字據(jù)內(nèi)容后率先簽下自己的名字并且蓋上手印。
考慮到秦安和不識字,晏時暮特意說了一句:“你只用按手印就行?!?p> 秦安和全當(dāng)沒聽到。
她不會用鋼筆,學(xué)著晏時暮剛剛握筆的手勢,動作生硬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鄭重的蓋上手印。
一式兩份。
秦安和仔細收好自己的那份字據(jù),面上露出敷衍的假笑:“晏三爺,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p> 話音落也不管晏時暮的反應(yīng),直接轉(zhuǎn)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