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嘉嘉站在樓上,看到妹妹難得表現這么溫順乖巧,鳳眼微揚,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昐昐,你這是從哪里來?怎么幫方醫(yī)生背著這么大個包裹?”
沫沫同學感覺到姐姐跟昐同學挺熟悉,樂呵呵地向吳芬昐看了過去。
吳芬昐伸手拉住沫沫同學準備退縮的手,扯了扯嘴角:“在外面逛了一圈,正好遇見往這邊趕的郵差,想著順路便給帶了過來。”
方正險些笑出來,沒想到昐同學說起借口來比自己還順溜,聽到院長辦公室輕輕地關門聲,雙眸一閃,唇角翹了起來。
今天這番好戲就是自己演給院長看的,沒有彩排,遇上兩位千金這一幕更是自己的精心安排,只是吳芬昐這個郵遞員的角色屬于意外。
方正又朝彭嘉嘉看了過去,腳步微微向一樓后面走,聽到后面昐同學回道:“咦,咱們是同一個方向,那一起走。”
吳芬昐想起之前在圣賢書上看到的知識,沒有去盯著陌生人,現在是夏天,醫(yī)院一樓人來人往,有些病人帶著病痛,那種痛苦的表情讓人不忍直視,讓她想到這世上生老病死就是無常,除了生死大事,世間的名聞利養(yǎng)都是虛假浮云。
昐同學希望世人都能奉行十善業(yè),這樣該多好。她又想,她能夠知道世間有因果,因果真實不虛,做到深信因果,這樣也好,以前她有做錯過一些事情,現在她發(fā)誓要改過自新,一心向善,眾善奉行,努力做更好的自己。
沫沫同學被吳芬昐拉住衣服,笑了笑,又瞄到到方正已經走向大廳門口的距離,又晃了下包包。
沫沫想起方正醫(yī)生的回話,感覺對方很可能是跟院長吵架了,只是在她面前,不太好說實話罷了,想到嘉姐姐提醒的話,又想起之前她看病時對她和藹可親的孫老醫(yī)生,她眸子暗了暗,有些許懷念,她好像有些想那個老人了。
“姐姐,上午媽媽要你給她打電話,你不記得了么?”沫沫同學關心地問道。
方正走在外面臺階上的身影微頓,便繼續(xù)往下面走來,略過沫沫同學,看到吳芬昐美麗的笑顏,見她輕輕拉開她和沫沫同學的手,就回頭接過吳芬昐背上的麻袋。
上面的彭嘉嘉這才回過神來,拍了拍小腦袋,露出一個迷糊的笑容,看得吳芬昐差點噴笑。
旁邊的沫沫同學看姐姐萌萌的樣子也覺得好可愛,更是抿著唇笑個不停。
沫沫同學看見表姐的萌樣,不好在昐同學面前再笑表姐,只得盯著吳芬昐,“我有楚歌娛樂復賽的門票,就是8月10日在帝都某某大劇院。到時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闭f完,從小包里拿出一張票遞給正不解看著她的吳芬昐,想了想,又從錢夾里數了一千塊錢,“這是我借給你的錢,隨你作路費或者學費都可以?!?p> 吳芬昐遲遲不肯伸出手去接,看著沫沫同學一臉真切地等待自己回答,抿了抿唇,才開口道:“為什么想到要借我錢呢?之前我們的關系并不熟悉啊,平時在學校打的交道也不多呀?!?p> 沫沫同學看吳芬昐不肯接,又將錢往前遞了遞,目光無比懇切,她希望昐同學能去,因為她開始看到昐同學往孫醫(yī)生家屬房那邊出來,拿的就是一個大麻袋,所以她覺得自己也應該為孫老醫(yī)生做點什么吧。
彭嘉嘉則擔心妹妹太直接會傷了昐同學的自尊心,她迅速下了樓來,看吳芬昐堅持不肯接受,忙從妹妹手中接過錢和票來,放在吳芬昐的手上,“拿著吧,這是我和妹妹的一片心意,難不成你真想去下苦力挑礦石攢學費???”
吳芬昐挑眉,“好吧,這錢當我借你們的,我會盡快想辦法還給你們的。不過等回到某某礦,我還是會去挑礦石,反正我還是有些力氣的,正好當鍛煉身體了?!?p> 彭嘉嘉聞言,露出潔白的虎牙,“你啊,真是不知道如何說了,明明可以輕松點生活,偏偏要去下苦力賺學費。反正我們家暫時不急著用錢,等你大學畢業(yè)賺了錢再還也不遲?!?p> 沫沫同學聽姐姐這么一說,也重重地點了點頭,將手搭在吳芬昐肩上,“我以前也在家里干過農活,曬得臉蛋黑黑的,后來到我姨這邊,不曬太陽,反而不舒服?!?p> 吳芬昐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哪有這樣哄別人開心的。
旁邊的方正聽說吳芬昐現在的處境,心思轉了開來。等這次回帝都城,自己也找找關系,幫她推薦幾個雜志封面的平面衣展拍攝吧。不然以吳芬昐的性情,不是很熟悉的人,根本不會直接接受對方金錢上的幫助。
三個女孩子笑成一堆,窗外的陽光從縫隙中透過來,照在俏臉上,越發(fā)顯得青春活潑。
方正勾起唇角,不忍打破這美好的畫面,只是現在人來人往,這里明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便輕咳出聲:“走吧,吳芬昐,你不是找我有事情么?”
笑聲嘎然而止,沫沫同學不滿地瞪了一眼,還好自己已經拿到資料了,還進一步了解了昐同學的性情。以后自己可不能一再地張揚了,暗地里多幫助昐同學,她非常希望對方順風順水地生活下去。
吳芬昐知道方正急著看那些東西,握了握彭嘉嘉的手,看向沫沫同學,“不好意思,我找方醫(yī)生咨詢一些事情。先失陪了,你們什么時候回去?”
“我等下就回縣城了。你去忙吧,下次有機會再聊吧。”彭嘉嘉將頭發(fā)往后挽了起來,露出劉海,精致的臉蛋,美麗的容顏,有著青春少年的朝氣蓬勃。
吳芬昐也注意到方正略帶些急著想知道孫醫(yī)生壇子里東西的心思,咧開嘴笑了起來,點了點頭,便抬腳往下面臺階走。
沫沫同學看到姐姐那溫婉的性情,感覺表姐有著書香氣息,想起表姐從小到大就喜歡琴棋書畫,又看吳芬昐和方正下了樓,扯了扯擋案袋,拉著姐姐的手,“表姐,要不你自己上去跟赫玲老師打個招呼吧,我在醫(yī)院大門口等你?!?p> “你不上去見老師一面么?”
“不上去了。我跟赫老師不太熟悉,剛在上面離開時,我點了下頭,就當打招呼離開的意思吧。赫老師原來性情還是那么溫和,她的人生經歷真是豐富啊,完全是靠自己打拼出來的事業(yè),雖然我們交談不多,見面不多,但是我相信她的人品。姐姐,你再去跟她告別吧。還有時間呢,我在這等你。”沫沫同學一肚子的話,自己雖然早早就離開了老家,可卻一直堅守著做人做事的底線。
因為她知道,沒有爸媽的寵愛,只能靠自己的本事拼出一個美好的前程,所以一直保留著早睡早起的習慣,每天零晨三點,就開始學書畫,她有偷偷地在外面教人書畫,所以在外面,家人朋友以為她喜歡面食點心,但不知道她也在陶冶自己的性情,提高自己的欣賞水平,外面?zhèn)餮运裁词裁吹?,根本就是流言,事情的真相,除了琉玥,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了。
“那好吧,”彭嘉嘉看妹妹對赫老師評價尚好,皺起好看的秀眉,“老師的事情我們做學生的還是不要去評論了。畢竟她在我身上的確是花了不少的心血,你的古箏要不是因為她的提點,恐怕還在九級徘徊呢?!?p> 提起古箏過級,沫沫同學就有底氣,要不是有赫老師的強厚技術,她沒有天分,真能很難過級呢,自己哪能每次都發(fā)揮那么好么?
便樂呵呵地說道:“我不會評論??墒沁€是尷尬啊,她先是跟表舅在一起的,是我們的親表舅媽。湯大哥一表人才,不僅是天辰集團的部門經理,更是創(chuàng)和公司秦總的義子,她們之前感情看起來挺好的啊,可最后又對外說性情不和,復雜的個人原因。哎,感情的事情真是難說,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總之是兩個人都有原因吧?!?p> 彭嘉嘉看妹妹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整了整頭發(fā),干脆不理會她,直接上了樓梯。
病房里,赫玲正拿著家人的照片看,兩眼酸澀,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忙拭去眼角的淚花,轉過身來,“怎樣了?你妹妹沒事吧。”
彭嘉嘉看著眼前的人,想著妹妹說得人生,不由又替老師難過起來,“沒事,她只是性情直爽而已。老師,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赫玲垂下頭,平靜的眼眸閃過憂郁,“我已經跟妹妹赫艷聯系過了,她下個星期會過來接我回家。”
“可是,湯大哥一直在找你?!?p> “他不是剛離開這個小鎮(zhèn)么?這世間人啊,都有各種想法,我現在就是想著自食其力,好好把事業(yè)做下來,過去的事情就放過自己,以后的事情好好把握?!焙樟嵊行┖蠡?,后悔過去的事情,后悔以前的為人處事,如是因,如是果,如果以前為人處事能夠做得好點,或許也不至于傷害到自己和別人。
“您真的放下過去了,那也是好事。人總得往前看啊。上次在鄉(xiāng)里門口,看到他的車子離開,老師您是不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無論是湯大哥,還是段初陽,他們都過去了?,F在的你有著自己的家庭和事業(yè),這些都值得你去努力,忘記過去的所有,好好擁有現在的一切,包括家庭、事業(yè),甚至是親情、好友。”彭嘉嘉明白老師的想法,卻也心疼老師的不容易,可是她也只能如此安慰道。
“你是來跟我道別的吧。你回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焙樟釠]有看到沫沫同學上樓來,知道她對自己有著疏遠的意思,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病歷。
彭嘉嘉看到老師的動作,還是放心不下來,“要不,還是我留下來陪你,沫沫可以一個人回去?!?p> 赫玲搖了搖了頭,“你還是回去吧。老師不希望你將我當成病人一樣看待?!闭f完,就轉過身去,不再看對方一眼。
彭嘉嘉知道老師情緒多變,怕惹得老師不開心,還想再說什么,卻對著老師的后腦勺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得悶悶得退出病房。
樓下,方正下了樓,直接往醫(yī)院門口走去,這個時候大廳里排隊掛號的病人比較多,吳芬昐透過擁擠的人群,看到劉六子的身影閃了一下,卻是滿臉的慌張,正在劃價收費處排隊。皺了皺眉,看前面方正眨眼不見了人影,只得放下心思,將臉往左面一側,跟了上去。
出了醫(yī)院,拐過一條巷子,吳芬昐看到入口,擺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梨花巷,原來這就是劉錢多與劉六子產生分歧時呆著的巷子,看遠處彎曲的青石磚路,旁邊纏滿了綠苔,給人一種古樸、幽靜的感覺。
方正走到一間低矮的平屋前,打開門,招呼吳芬昐進來。
屋里有些暗,一股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吳芬昐不敢張口,只得跟著方正往唯一的桌子那邊走去,“只有一張椅子,你坐吧,我站著好了。”方正從門后面搬出一張椅子,“咦,是紅檀實木的?”吳芬昐坐上去,看到上面雕得栩栩如生的花紋,有些驚訝。
方正打開麻袋,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上,看吳芬昐這么識貨,揚了揚眉宇:“是不是覺得這么寒酸的房間擺著這么一件古物很奇怪?”
吳芬昐頷首,“原來是古董了,有多少年頭了?”
方正舉起四個指頭,吳芬昐出聲道:“經歷了四代人了?那還是有收藏的價值。”
方正聳了下肩,沒有回話。翻出那副古圖仔細地看了好幾遍,才露出一個恍然的笑容。又將醫(yī)書、壇子和那個小巧的鐵箱子拿起來瞄了一眼,卻隨意放下。
“這副古圖我拿著有用,壇子留下,其它的東西你收著吧?!狈秸龑D慎重地卷好,找來幾張大報紙包好,又用一層油紙包在最外面。又把壇子鎖在柜子里。
吳芬昐抱起那個袖珍鐵箱子,瞧著那綢鍛挺華麗的,“這個箱子你不用打開看看么?”
方正瞥了一眼,笑出聲來,“你不是瞧著挺可愛的嘛,我想這里面應該是裝著一些玩具類的小把戲吧?!?p> 吳芬昐將箱子前后翻轉了看,聽到里面的響聲,覺得方正應該猜測得不錯,便將它放在一邊。
方正抬手看了看表,“走吧,我先出去,你將箱子和書抱著晚點跟來。”
吳芬昐看擺在桌上的東西,“這個不帶走?”
方正搖了搖頭,“放這里,很安全。外面人多事雜,還是放在這里保險?!?p> 說完,便打開了門,徑直走了。
吳芬昐沒有多說什么,將那兩本醫(yī)書隨意地翻了一下,有些昏昏欲睡,估計一下時間,才起身,抱著東西,鎖上門,往醫(y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