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芬昐很無奈地出了門,嘴角掛著笑意,看到小厘護士正頻繁地往方正辦公室方向瞄,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輕手輕腳地走到她面前,“方醫(yī)生不錯吧?!?p> “當然不錯了,不僅個子高,人也有個性,還是城里人?!毙±遄o士眼睛眨也不眨,干脆將手支著腦袋,對著方正的門看得起勁。
“可是你看得是門吧,要是看人的話,得拐個彎。”吳芬昐站在那個位置,瞧了半天,只看到一扇門而已。
“你不明白,看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到,但是相處中,對方的為人處事、品德,則是需要時間來證明的。”小厘護士吐出一句很深奧的話來。
“不明白。你很欣賞方醫(yī)生?”吳芬昐輕聲細語,沒有反駁,她沒想到對方能說出這些含意高深的話來。
小厘護士聞言,干脆地將視線轉(zhuǎn)移過來,“我都放在心里,只是單純地欣賞他的品性和才華,沒有別的意思?!?p> 吳芬昐有些不解,“其實如果你覺得他挺不錯,你可以多跟他學習,將他的優(yōu)點和長處作為你奮斗的榜樣和目標,以此來激勵你自己,這樣你也會變得更優(yōu)秀,某一天你也會欣賞自己。”
“你這么說,好像也不錯,只是我這人沒有什么大志向,能在醫(yī)院上班,我就很滿足了,再說我爸媽會給我介紹一個適合的對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就是真實的生活啊,雖然平淡,但也挺好?!?p> 吳芬昐見小厘護士神情一下子安靜了起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想起看過文章里的情節(jié),便照搬了過來?!斑@樣其實也很好。每個女孩子都是美麗的花兒,是父母的寵兒,等她們成年以后,冥冥中緣份注定,女孩子總會遇到屬于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自強、自尊、自立、自愛。所以要多愛自己,同時你也要有信心,因為你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說到這里,小厘護士已經(jīng)一臉地憧憬,“我決定了,聽你說的,我也去學學中醫(yī)和針炙,以后也能給自己的履歷上添一抹色彩。”
吳芬昐看她臉上一會兒晴,一會陰的,這會又是滿臉夢幻?!澳銢]事吧?!?p> “沒事,有事的是別人?!毙±遄o士撅了撅嘴。
吳芬昐“啊”的一聲剛落,便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連忙轉(zhuǎn)身,看到來人,直接愣在了那里。
萬高眼里滿是笑意,嘴角輕輕地翹起一個小弧度,“昐昐,是不是見到我很驚訝?”
吳芬昐機械地點頭,眼睛盯著面前的萬高,天藍色T恤衫、直筒褲,修長的腿,氣質(zhì)干凈,眼眸清亮。
萬高很想就這樣持續(xù)下去,看到此刻有些迷糊的她,心里不斷地涌上一股難過,“我們好像很久沒見了?!?p> 吳芬昐眼睛眨了眨,長長地睫毛忽閃著,如一個陶瓷娃娃般,更是惹得旁邊人側(cè)目。
往前走二步,在旁邊那護士偷笑中將人給輕輕推了下。萬高有些不舍地將手又收回來,聞到香囊里的桂花馨香,想起桂花開時,那時候的溫暖,很想將這記憶深印在腦海里。
“你在說什么呀?哪有那么久,只有幾天而已,說得你時間過得快些似的?!眳欠視S受不了這種悲情的氣氛,連忙開起了玩笑。
遠處的方正剛好出門,就看到了這一幕,眉宇擰得很緊,看來旭有對手了。
而此時萬高的聲音則變得有些低落,“沒什么事情。”醞釀了一下情緒,將看向吳芬昐的目光移開,看著她清澈明亮的雙眼,千言萬語如哽在喉,只將一封信放在吳芬昐手上,便退回幾步,又深深地看了吳芬昐一眼,不舍、難過、回憶等交織在一起,讓吳芬昐心不覺往下一沉。
吳芬昐手里緊緊地抓住信,見萬高不再說什么,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想了一下,便跟了出去,只是還是來不及,只看到一輛黑色吉普車揚長而去的背影。
方正跟在后面,見吳芬昐整個情緒有些失常,“他是去隊里訓練了?!?p> 吳芬昐調(diào)轉(zhuǎn)頭,一臉地平靜,“我猜到了,只是沒想到,他會走得這么突然。”
“應該是隊里的內(nèi)部名額吧,否則不會這么急。”方正推了推眼鏡,看吳芬昐眼圈發(fā)紅,接著說道:“不是說去炒幾個菜么,走吧,我陪你去?!?p> 吳芬昐低垂著頭,露出飽滿姣好的額頭,睫毛上掛著淚花,晶瑩剔透?!暗纫幌?,我想把這封信看完再去。”
方正見吳芬昐這樣一說,便不再言語,只是站在一邊看遠處的風景。
吳芬昐將信從手上抽了出來,一層一層地拆開,居然包了七層紙,不由有些汗顏,旁邊方正眼睛余光瞄了過來,也是有些吃驚。
信上寫了很多他的心情,重復了很多個“當年的你”,讓吳芬昐沉浸在回憶中,最后說家里逼得很緊,才答應去隊里的,要她等他回來,他有話要說。
看完信,吳芬昐便說不出話來,很顯然,對于萬高說了等待的話語,有些驚訝。但是通篇都沒提到喜歡的字眼,自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是以弟弟的身份,才對姐姐很是懷念呢。這么一想,吳芬昐雖然覺得這封信言辭有些想表達什么,卻還是覺得她和萬高就是純潔的友誼關系,也就是姐弟關系。
“走吧。我們?nèi)ツ莻€土菜館吧。”吳芬昐心情好轉(zhuǎn)了許多,抬起頭來對方正說道。
方正顯然沒想到吳芬昐會這么快接受這封信的內(nèi)容,難道是要答應那個男孩子,便試探地問道:“男朋友寫的?”
“是鄰居家的弟弟,剛剛來的那個男孩子。”吳芬昐沒聽出方正話里的意思,很自然地回道。
“蒙我的吧。弟弟會這么鄭重地寫信?”方正可不相信,沒人會象吳芬昐這樣表情穩(wěn)重,收到信的表情,更不是生氣,而是平靜。
吳芬昐走在前邊,聽到方正這樣質(zhì)疑,有些不滿。“你不明白。我們都是18、19歲的年紀,哪會那么輕易地說出喜歡別人呢。況且,我跟他太熟悉了,看著他就像照鏡子一樣。你覺得這樣的我們會有可能是戀人么?”
“難道像我這個年紀就會很輕易地說出喜歡別人啦?你這是什么邏輯。”方正反問道。
“不是很自然嘛?年紀大了,自然沒有年少時的害羞了吧,所以要是都是單身,身份合適,家人父母支持的話,這樣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很容易開口的吧。”吳芬昐將被風吹亂的頭發(fā)用手指勾順,看到眼前的菜館,便頓住了腳步。
方正走在后面,看到人停了下來,將吳芬昐說的話認為是代溝,便不再深究。
菜館門口,赫艷正跟老公說著話,臉上喜氣洋洋的。抬起頭,隱約見門外有客人的身影,便站起身去迎接。
“歡迎光臨,請問有幾位?”吳芬昐站在臺階上等方正,聽到聲音,便轉(zhuǎn)過頭?!斑?,赫姐?你是這家新菜館的老板啊?!?p> 赫艷也很意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昨天剛開張,人比較多,我就過來幫忙。請往里面坐吧?!?p> 兩人跟在后面進了門,看到大廳是賓朋滿座,吳芬昐咧開了嘴,“赫姐,你厲害啊,生意真好?!?p> 赫艷頷首,將人帶到一個包廂里,“這個包廂比較涼爽,你們坐會吧,我去叫他們泡壺果汁?!?p> 吳芬昐沒有落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赫姐,我是想炒幾個菜打包帶走的。我小姨和姨父還在醫(yī)院里呢?!?p> 赫艷看了吳芬昐和方正一眼,“沒關系的,還是病人要緊。我去給你拿菜單?!?p> 吳芬昐見赫艷沒有不愉,便跟方正坐在了包廂門口,“你跟她很熟?”方正問道。
“恩,我去辦保險理賠,就是她接待的?!?p> 方正聯(lián)想起先前病房里發(fā)生的事,便不再繼續(xù)問了,兩個人就這樣干做著,等了好半晌,卻見赫艷沒有拿菜單,而是提著一個大籃子過來,另一只手提著一個用網(wǎng)兜著的西瓜。
赫艷見這兩人不解地看過來,大聲地笑了出來,“今天接了幾十桌壽宴,廚房里剩下不少新鮮菜,這些肉菜都是買的三凈肉,干凈的,我想你們應該不介意吧。我剛進去廚房,看那廚師又做了些,便挑了幾樣,你們看這些夠不夠?”
吳芬昐接過籃子,往里面瞧了一眼,有空心菜、手撕鹽焗雞、叉燒、辣椒炒肉、芋頭蒸排骨、剁椒茄子、涼拌皮蛋、清炒苦瓜,不由有些怔愣,“赫姐,這也太多了,差不多一桌菜了,我不能要?!?p> 赫艷則唬下臉來,“這還多啊?你不用的話,我們這里冰柜還沒到貨,到時只能浪費掉了。你都叫我赫姐了,又何必跟我客氣呢?!?p> 吳芬昐聞言,往方正那邊看了一眼,見對方眨了下眼睛,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那就多謝赫姐了?!?p> 方正站起來,一手提過籃子,見里面的菜都被貼了保鮮膜,不由覺得赫艷為人大方,做事細心。
赫艷將西瓜提起來,“這是自家地里種的,不值幾個錢,你也拿去吧。對了,這位是你朋友吧?。”
吳芬昐忙介紹道:“對,他是鎮(zhèn)醫(yī)院急診科的醫(yī)生,叫他方正就可以了。方正,這是赫艷。”
方正點點頭,也跟著叫了聲“赫姐”。赫艷則笑瞇瞇地應道:“真是一表人才,吳芬昐,你眼光不錯。”
吳芬昐一聽,知道是被誤會了,解釋道:“我們只是朋友。”
赫艷則露出一個我懂的笑來,“哦,我知道了,現(xiàn)在是朋友,以后也許就有可能了。”
吳芬昐被打趣了,急著擺手,就怕對方再誤會,忙推著赫姐往前面大廳走,到門口時,赫艷提了一句保險的事情:“那個保險金,我們已經(jīng)派業(yè)務員去調(diào)查了,如果快的話,這個星期可以到帳?!?p> 吳芬昐被這句話給震住了,“真的???那謝謝赫姐了,不過要是有人來問這份保險金額是多少的時候,麻煩你保密。”
赫艷有些不明白,難道這保險金她的家人不知道,但是面上卻沒說什么,畢竟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難處?!拔視?。到時我會給你打電話的?!?p> 吳芬昐才想起,自己當時留得是李彩鳳店里的電話,便回道:“那個電話我可能接不到了,因為我過些天就要回去了。”吳芬昐有些為難,自己身上沒有擴機,而某某礦也是公用電話或家用電話,接電話的話,都不是很方便。
方正走出來時,就看到吳芬昐苦皺著眉頭,“又怎么啦?”
吳芬昐聞言,抬起頭,眼角翹了起來,“方醫(yī)生,那個保險的電話還是留你的吧,我身邊沒電話?!?p> 方正見赫艷看了過來,很爽快地點了頭,并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報給赫艷,見對方存了新號以后,便看向赫艷:“赫姐,謝謝你的請客,下次有機會再聚。”
吳芬昐則被赫艷拉住了手,兩個人又是一陣擁抱,才不舍地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