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何人的琴聲
可為何她只是輕輕一碰，便叫他這般生氣？
沈瓊?cè)A想不明白。
或許是這個物件是哪個重要的人送的？就像是甄嬛誤穿了純元的衣裳，才惹得大胖橘那般生氣。
還好，她不是嬛嬛，不會對裴圻動心，她在這幽深的宮廷里，只想節(jié)節(jié)攀升，不求真情只求榮華。
昨日她去侍寢，無意間觀察到裴圻的殿中蘭花居多，且寢殿內(nèi)還擺放著一副蘭花圖，因此她斷定，裴圻喜歡蘭花。
那不如，她投機取巧，畫一幅蘭花圖獻(xiàn)給他也不錯。
……
太極宮。
裴圻在殿中批著奏章，筆尖蘸了蘸墨汁，正要下筆，腦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昨日沈瓊?cè)A在他這兒研墨的畫面。
紅袖添香，簡直妙哉。
她容色絕艷，在宮中稱得上是一絕了，手指細(xì)如凝脂，身段窈窕婀娜，該瘦的地方瘦，該有的地方也相當(dāng)勻稱，真是個人間尤物……
最好看的還是那白皙的玉手，她說她會彈琴，那雙手彈起琴來，應(yīng)當(dāng)別有一番風(fēng)味吧。
裴圻停下筆，看向正在發(fā)呆的海福，“發(fā)什么呆？”
海福整個人一個激靈，渾身哆嗦地?fù)潋v跪在地上。
“皇上！奴才……奴才是在想待會兒讓德恩給您泡一盞西湖龍井還是君山銀針……”
他饒有興致，“想出來了嗎？”
“想，想出來了！奴才去給您泡一盞西湖龍井！”
說完，海福就要起身逃走，卻被裴圻叫住。
“站住，朕讓你起來了嗎？”
來自裴圻帝王的威壓，海福不得不哭喪著臉跪回原位。
“皇上……奴才知道錯了……”
裴圻一向喜歡逗他，可見他這幅害怕的樣子，也就作罷。
“罷了，你起來吧?！?p> 海福連滾帶爬的起身，面上也露出久違的喜色，“嘿嘿，奴才多謝皇上?！?p> “朕記得庫房里是不是有一把繞梁余音？”
海福想了想，“回皇上的話，確實是有一把繞梁余音?！?p> “給沈?qū)毩炙腿??！?p> “哦哦……”海福反應(yīng)過來，“啊？皇上您要將那把繞梁余音送給沈?qū)毩郑俊?p> “怎么，有問題？”
“皇上，那把好琴賢妃娘娘可是跟您求了好久，您就這樣把它送給了沈?qū)毩郑t妃娘娘可怎么辦……”
裴圻不悅道：“朕想把它送給誰，是朕的事，你一個奴才置喙這么多做什么？還不快去辦！”
“是，奴才遵旨！”
說罷，海福趕忙拿琴送往朝荑閣去了。
裴圻的視線落在那臺端硯上，漆黑的墨汁中隱約能瞧見沈瓊?cè)A精致的面孔，以及她彈琴時溫婉可人的模樣。
朝荑閣。
黃昏將至，天邊云彩絢爛繽紛，可這寒冷的雪天，也瞧不出來幾分晚霞的余暉。
沈瓊?cè)A用完膳后，便待在寢殿里看書，不遠(yuǎn)處的銅炭簍正燃著炭火，往外散發(fā)著熱氣。
自從昨日侍了寢之后，司務(wù)局有什么好東西便會送過來，可謂是貼心得很啊，跟之前的那副態(tài)度，截然不同。
鳶竹突然興奮地闖了進(jìn)來，語速極快：“寶林！皇上身邊的海福公公來了！”
“海福公公？他來做什么？”
“海福公公說皇上特意讓他把繞梁余音給您送過來了！”
沈瓊?cè)A一怔。
裴圻真是迅速，午時還在說要把這把琴送給她，這才傍晚就把琴送過來了，辦事效率可真快?。?p> 沈瓊?cè)A就喜歡這樣的老板，敢實事從不畫大餅！最重要的是裴圻是帝王啊，他富有四海，根本不必畫大餅，想要什么不是張口就來？
果然，跟對企業(yè)老總很重要！
她從美人榻上起身，在鳶竹的攙扶之下來到殿外。
海福手上捧著一把古琴，外用刺繡琴套包裹，邊上還綴著一縷銀絲穗子，串著珠玉。
沈瓊?cè)A眉開眼笑：“海福公公，這是？”
海福笑得諂媚討好，尖著嗓子說道：“寶林，這是皇上親賜給您的繞梁余音，您還不快接著?！?p> 沈瓊?cè)A故意做出震驚的神色，奶栗色的瞳孔黑白分明，澄澈豁達(dá)。
“嬪妾多謝皇上賞賜?！?p> 她接過后，遞給了清微，接著道：“海福公公，這冰天雪地的一路趕來也辛苦了，要不進(jìn)來喝杯茶再走吧？”
海福笑瞇瞇地擺了擺手。
“多謝寶林好意，奴才還要去給皇上復(fù)命呢，就不勞您費心了！”
“即使如此，鳶竹，你親自送海福公公出去?！?p> “是，海福公公這邊請?！?p> “奴才告退?！?p> 鳶竹便一路將海福送至朝荑閣門口。
清微目光灼灼地看著手中沉重的古琴，說道：“寶林，皇上待您可真好……”
“何以見得？”
“這把繞梁余音可是賢妃娘娘跟皇上求了好久，皇上都沒舍得給，今日竟然因您的一句話，便將這把琴給您送來了！”
“你說賢妃跟皇上求過這把琴？”
沈瓊?cè)A錯愕不已。
完蛋了，她這不是無形當(dāng)中就得罪了賢妃？
也罷，反正遲早要得罪，現(xiàn)在只能叫清微她們每日都得警醒著點。
……
入夜。
寒風(fēng)凜冽刺骨，可太極宮卻仍舊溫暖如春。
海福顫巍巍地上前給裴圻行禮，“皇上，程婕妤派人傳話，說她身子不利索，想請皇上您去看看?！?p> 裴圻緘默不語，埋頭在那批著奏章。
“皇上？”
他沉聲道：“身子不利索就去請?zhí)t(yī)，朕又不是太醫(yī)，能看出什么毛?。俊?p> “可是皇上，程婕妤已經(jīng)病了一個月了，如今大好，自然是希望皇上能去看看她……”
裴圻抬起頭，冷眸一掃。
“罷了，去告訴她，朕處理完政務(wù)就來?！?p> “是，奴才告退?！?p> 夜深過半，宮道上積雪掃清，卻還是透露著絲絲刺骨的寒意。
裴圻坐在龍輦上，正在去往程婕妤的寢殿，宮人們提著龍頭杖宮燈照亮道路。
朦朧黑夜，他單手支頤靠在背椅上，月光傾斜在他身上，臉龐或明或暗，輪廓清晰分明，唯獨眉心微蹙，似勞累過度。
只聽得不遠(yuǎn)處悠悠傳來一陣琴聲，在黑幕中飄逸而出。
這琴聲悠遠(yuǎn)綿長，清冷淡雅，猶如飄渺虛無得弦外之音。
裴圻微抬雙眸：“何人的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