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餐廳內(nèi)一個身影忙得不可開交。此刻老板娘招呼著莫樂衣：“莫二妹，過來端菜！”
她意氣風發(fā)，一人端五個菜都有沒問題：“來啦！”
老板娘看著她背影不禁感嘆：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有心病呢。
莫樂衣端著菜上了二樓，走廊內(nèi)辛慈鳶一路在她耳邊叨叨：“咱以后去月城吧？整日在這端盤子多無聊……跟你說話呢？！”
莫樂衣敲了敲房門：“哪也不去?！?p> “傻不傻，天天去爬駿黃山?！贝丝谭块T打開，一個俊俏的少年接過菜：“謝謝”。
莫樂衣：好重的藥味兒……
她往房內(nèi)探了探，只看見一個病怏怏的白衣女子坐在窗前。
「好漂亮」
“看夠了嗎？”
她連忙收回目光：“姑娘這是受傷了？不妨去鎮(zhèn)上有名的藥池看看。”
一個身影擋住了少女的視線，玄玉皺著眉看著她：“看什么看？”
玄玉關上房門的一刻，莫橙子看向門外的少女，莫樂衣也看清了白衣女子的面容：她的眼睛怎么了？
辛慈鳶見她杵在那：“怎么了？看見什么看不得的東西了？”
“沒，沒什么，我該去雜技院幫忙了?！?p> 莫橙子只覺得那個女孩和自己挺有緣分，玄玉見她有些出神：“師父在想什么？”
“她說的藥池…我想去看看?！彼┓ㄗ兓昧硕说囊轮??！巴降苋ソ休v馬車吧。”
她擺了擺手：“我還不至于輪到抬著走”。她手中把玩著珠串，望著窗外不禁笑笑。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好像看淡了一樣。
二人走在青石街上，她不禁望向天空：“雨后的陽光真暖和啊……”
「師姐，小阿橙依舊很想你……卻又不敢面對你」
醫(yī)館內(nèi)許多人進進出出的，差點把她絆倒：“師父小心?！?p> “我沒事……”二人踏入醫(yī)館大門。一個白發(fā)大夫不斷抓著草藥，只覺得一股氣息踏入了醫(yī)館。
玄玉見一個白發(fā)醫(yī)者走來：“你可以走了?！?p> 他指著那個貓妖，玄玉躲了躲那人依舊指著他。
“沒事的，晚點你來接我就是?！?p> 玄玉湊到莫橙子耳邊：“師父，我怎么感覺他圖謀不軌??？”
她依舊不語。玄玉撇了撇嘴：“好吧好吧，師父我一會兒再來……”
「師父身手那么好，應該沒事吧」
關蓉見他走后，直言到：“哪兒不舒服？”
“乏力?！?p> 毛筆在紙上寫下。
“乏力？”只聽見他拿出記事本：“然后呢？”
“沒有了?！?p> 貌似聽到不耐的“嘖”聲：“跟著?！?p> 關蓉余光瞥見過道有些窄，挪了挪地上的藥草簍。似乎…這女人沒察覺？？一路帶著她往藥池走：“脫光后躺里邊?！?p> 她俯下身子摸了摸藥池，是熱的。關蓉見她遲遲不脫衣：“醫(yī)者無私心?！?p> 話還沒說完她就褪下衣服，只見她身上大大小小有許許多多傷口。
莫橙子皺眉：“你不怕我？”
“仙族人有什么好怕的?！?p> 她踏入藥池中，關蓉將草藥撒入池中：“每日此時來這泡上半個時辰，然后去賬房結(jié)賬?！?p> 解下蒙眼的布，睜開了眼：什么都看不見……
眼眸灰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依稀聽見水流聲，藥草散發(fā)出清香來。
她漸漸沉入水中，暖流包裹全身。半個時辰后，她從藥池中走出，身上的傷果然痊愈了些。
此刻外面一片嘈雜聲，她穿上衣服后交了錢。而玄玉早已在門外等著：“師父！”
“玄玉，怎么這么熱鬧??？”街上燈火通明。玄玉拉著她的手往熱鬧的地方走：“老板娘告訴我，今晚是當?shù)責艋鸸?jié)呢！”
她沒有掙開手，雖眼盲了但隱約感覺火光打在臉上暖暖的。
“燈火節(jié)？”
耳邊是逐漸熱鬧起來的人群，玄玉拉著她到處逛鋪子：“師父這個發(fā)簪好看！”
玄玉遞給莫橙子，臉上的喜悅的眼眸變得黯淡：我忘了，師父看不見……
她摸了摸發(fā)簪，那是朵鳶尾花：“嗯，好看?！?p> 玄玉買下了發(fā)簪：“我替師父簪上吧？”
她點了點頭。玄玉不是很熟練地分出發(fā)柳，將發(fā)簪別入發(fā)包中。
莫橙子摸了摸：“好看嗎？”
“好看！”
玄玉拉著她的手往下個店鋪走無意壯倒一個賣花的小孩：“玄玉，你怎么毛手毛腳的？”
“對不起?！?p> 她拉起他，拍了拍小孩身上的泥濘：“沒事吧？”
那個小孩卻哭了起來，因為花都摔壞了：“嗚嗚嗚……我的花…”玄玉見花束粘上了泥濘，賣相不好了。
身上也沒帶多的銀兩，她從懷中拿出一塊漂亮的玉佩：“這個換你的花怎樣？”
“這……太貴重了”
玄玉見師父居然把這么貴重的玉拿出來，急忙從兜里拿出碎銀子：“這些換你的花，她這個不換！”
小孩應了聲，玄玉和他一起撿起干凈的花。隨后那小孩拿起空花籃就離開了。
玄玉皺眉：這么多花怎么拿??？
他看向師父空空的白發(fā)，雖有朵鳶尾點綴但還是素了些：“有了！師父別動哈！”
莫橙子接過花，玄玉將頭發(fā)分兩股盤了起來，她只覺得頭上沉了些。直至所有的花都簪到了她頭上：“會不會太俗了…？”
“不會不會，是同色的，師父帶著很漂亮！”
火光映在臉頰，分不清是火光還是胭脂。鳶尾花香透過發(fā)絲發(fā)出幽幽清香。
“今天有表演，師父我?guī)闳タ纯?。?p> 雖然不太想還是微微顎首。
此時剛好碰到雜技表演抽取幸運觀眾：“接下來接到紅色繡球的人，有機會參與表演！”
群眾：“好！”
此刻莫樂衣一次性拋出所有繡球，眾人還未看清紅色繡球在哪。紅色繡球就砸在了莫橙子頭上。莫樂衣指到她：“就是你！”
“師父？”
眾人詫異，紛紛看向白發(fā)女子：“白發(fā)？！她豈不是妖？！”
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被莫樂衣拉上了舞臺。玄玉嚇了一跳，急忙想跟上去但她擺了擺手示意無礙。
群眾雖議論紛紛但卻被那個姑娘接下來的表演吸引：“接下來，我要表演的是…大變活人！”
她手憑空甩出一條紅布來，蓋在了莫橙子頭上。少女胡亂說了段咒語，接著接過火把丟向她。
玄玉更是喊出：“你這是干什么？若是傷了我?guī)煛?！?p> 下一秒紅布瞬間被燒盡，一大群蝴蝶飛出而她卻消失了，眾人拍手叫好：好！好??！太厲害了！
玄玉慌張從人群中擠出：“我?guī)煾改?？?p> “誒！別慌?！?p> 她在手中變出許許多多蝴蝶來，眾人看向飛走的蝴蝶。此刻燈光聚集在二樓，幾個小姑娘拿著不同顏色的布，同時她們點燃布料瞬間飛出無數(shù)的蝴蝶。
蝴蝶飛出的瞬間那個白發(fā)女子也憑空出現(xiàn)。
所有人都連連稱贊，拍手叫好：“這莫姑娘真是奇人??！”
隨著越來越多的銀子砸向舞臺，雜技班所有人都出來謝幕。
眾人散去，玄玉攬著師父的手，生怕她好像會消失一般：“師父你是怎么出現(xiàn)在二樓的？太神奇了吧！”
她笑笑：“蝴蝶吸引眾人視線，我從臺后走捷徑罷了?！?p> 「那個莫姑娘，倒是與我有緣」
眾人散去，莫樂衣看著那個宛著白發(fā)丸子頭的姑娘：“她好像一個人?！?p> “像誰？”
辛慈鳶忽然出現(xiàn)在一旁。人群中沒有人看得見辛慈鳶，原因只是因為他是“鬼”。他吃著橘子，莫樂衣伸手：“我要吃，啊……”。
剛要落嘴里的橘瓣就被人吃了：“你！”
辛慈鳶碰了碰她肩：“像誰??？”
「若是青絲滿頭，她倒很像阿姐」
“不告訴你?！?p> 二人無意走到酒鋪前，酒香香氣滿街。莫橙子望了望江河上的船只：“玄玉，我想自己走走?！?p> 玄玉有些擔心她：“啊……？”
“回去等我吧?！?p> 不等玄玉阻攔自己就走進人群中：“師父！”
落了個空，那抹白消失在人群中：“師父？！”
她繞了一大圈，又走到那個酒鋪。一枚玉佩遞到老板面前：“最次的就好。”
“姑娘，你這玉佩太貴重……沒法換?！庇衽灞煌苹兀习逡娝蛔撸骸斑@樣吧，就當賒的?！?p> 她笑笑不語，拿上酒壺直往河邊走。望著人來人往的船只，心里不禁感慨。
她踏上一只廢棄船只，一人行立于河上。月光格外明亮，水波粼粼。
“是我眼花了嗎？怎么有輪明月。”
她伸手去撈水面的月影，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此刻一雙白皙的手伸出水面，想要將她拉入水中：“什么人？”
此刻那雙手漸漸消失?；璋淡h(huán)境讓人感到不安，水面的瞬間一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滄淵？！」
“好久不見……子衛(wèi)?！?p> 一聲子衛(wèi)將喝醉的她喚醒：“你去哪兒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p> 滄淵抹去她滾燙的血淚：“別哭……我來找你是因為件大事?！?p> “大事？”
二人回了苗疆城，剛上岸就看到了玄玉。
“師父，他誰?。俊?p> 滄淵也有些疑惑，勾了勾莫橙子衣角：“娘子，你何時收了個徒弟？”
玄玉聽到這話心里一驚，幾乎是驚呼到：“娘子？??！你們？！”
莫橙子咳了幾聲，湊近滄淵耳旁：“你別亂叫。”
滄淵有些失落：是我搞錯了嗎？原來我們并不是……
“玄玉，介紹一下，他是珍珠海鮫——……姚滄淵，他剛剛說的是…好涼～好冷。”差點說漏嘴了，幸好剎住嘴了。
玄玉皺眉，盯著滄淵：“可我聽見他叫你娘子?！?p> 她笑了笑：“他只是救過為師一命，并無他意?！?p> 滄淵心中一喜，勾了勾莫橙子指尖。
玄玉有些難堪但也不好說什么，故作答到：“好吧，還以為是哪個街溜子呢。”
“玄玉，你早些回去吧…我想帶他走走”。
玄玉一下子委屈了，這晚上的這倆人要一起走走？！
委屈巴巴晃了晃她的衣袖：“啊……師父干嘛不要玄玉一起?。俊?p> 滄淵輕輕拉下他晃著她衣袖的手：“不必擔心，她只是和我一起走走罷了?！?p> 玄玉只好委屈答應。耳旁周圍人過路的聲音，沒了玄玉的動靜。莫橙子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走吧。”
玄玉看著二人消失在人海中，失落地離去：為什么要把我推得這么遠呢……
莫橙子走在滄淵身前，過往的人無意撞倒了她，滄淵攙住了她。
莫橙子心中一驚：滄淵……？
他的懷里和手異常溫熱，她沿著他臂膀向上摸去。他的脖頸如此溫熱：“你…………為什么？”
“我只想擁抱你……不想再在冰冷的海水中等待了?！?p> 他再次自毀去雙腿，這一次他真正有了血和肉，代價是再也無法在海中暢游了：“我和一個人做了交易，她拿走了我的魚尾?！?p> “為什么…？你這么怎么傻呢？”他抱住了莫橙子：“我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了……永遠?！?p> 什么叫永遠？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他沒有再回答，只是靜靜的抱著她。
時間像是凝結(jié)了一樣，糜爛的日子像是都忘卻一般。滄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抽離了懷抱，他摘掉了莫橙子遮眼的布。
手中的布掉落，莫橙子明顯感知到他的呼吸都停頓了：“如你所見……我自毀了眼眸?！?p> 她的眼眸比星空還美，可惜再也沒有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究竟受了太大的委屈……告訴我，是誰逼你的？”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卻平靜說：“沒有人逼我……是我不愿看到世間的疾苦罷了。”
可事實在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一顆顆“珍珠淚”砸在她手臂上：“別哭，這里人多……”。
他憋回了眼淚，莫橙子帶他回了客棧中。
莫橙子走到了玄玉房門前，本想敲門的手卻停住，此刻房門忽然被人打開：“師父？”
“玄玉……你在傷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