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說要喝酒,面稍露難色。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再拱手一禮,高聲道了句:“既是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p> 沉疆歌已經(jīng)替他斟上了酒。
她將酒碗推給了書生,笑問道:“我看你也不像是此地的人,不知是否是要去哪里呢?”
少年忙接過酒碗,誠懇地答道:“在下姓李名溫,乃是漸西人氏。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此番我本是想進京考取功名,卻不料盤纏都花光了,仍然一無所獲……”
李溫低頭,面露遺憾之色。
“這朝廷里的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當?shù)摹O胍甸_他們的幕僚之門,也不是僅僅靠才華就可以的?!?p> 沉疆歌淺嘗一口酒,笑了笑說道。
“在下當日要是要姑娘半分的聰慧,也不至于落至如此田地?!?p> 李溫亦抿了一口酒,很快雙頰便變得緋紅。
在一旁的百里澤見李溫不勝酒力,便吩咐了一句:“小二,上壺清茶?!?p> “這酒是好酒,只可惜在下無福享受,倒是掃了兩位的興?!?p> 李溫飽含歉意地帶著幾分醉意說道。
“本來想不醉不歸,不曾想他放你水,那也只好作罷了?!?p> 沉疆歌俏皮地沖著百里澤眨眨眼,執(zhí)酒上前對他說道:“上次的酒都被我喝光了,這次你得喝了?!?p> 百里澤目光深邃似海緩緩落在了沉疆歌身上,淡淡一笑,輕柔地道了一句:“本是想著和姑娘不醉不歸,但現(xiàn)在夜色深了,疆歌你還是早些歇下,以免誤了明日的事?!?p> 沉疆歌聽罷雖覺掃了興,但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將酒碗一飲而盡后放下,昂頭笑著道了一句:“行,這酒,留著以后跟你們喝。到時候,不醉不歸?!?p> “好?!?p> 百里澤微微一笑,雖只有一字,卻似允諾一般重。
“到時候,還望疆歌姑娘放我一馬?!?p> 李溫亦風趣地作求饒狀。
“哈哈哈哈……”
沉疆歌被逗樂了,笑得甚為開心。
此時,二樓雅座上的簾子被風吹開一角,露出了紀羽翰陰沉的面龐。
“她倒是到哪里都能吃好喝好,就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幾斤幾兩?!?p> 齊舸聽出了紀羽翰話里地酸意,他故意嘿嘿一笑說道:“你是說那個沉疆歌啊——我倒覺得,這姑娘挺爽快的,是個不錯的人兒。”
“啪——”
紀羽翰將酒杯扔在了桌上,濺了齊舸一身酒。
“紀羽翰,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小心眼?!還不能幫人家姑娘說幾句好話了?”
齊舸跟個猴子一樣地在那里急起來了,沖著紀羽翰便是一陣埋怨。
“喝完了。不喝了?;胤?。”
紀羽翰冷冷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剩下齊舸看著一桌還沒動筷子的菜無限無奈地直搖頭:“什么時候,這個姓紀的也這般陰晴不定了……”
沉疆歌只聽得樓上一陣動靜,當她抬頭要看清楚時,卻只看到了一抹似乎熟悉的身影從她面前掠過,又轉身消失不見了蹤影。
“怎么,你遇到了熟人?”
百里澤見她有些恍神,溫柔地問道。
“沒,許是我看錯了?!?p> 沉疆歌回神一笑,心里卻有些猶豫。
百里澤也不說話,只是深深地掃了她一眼,從一旁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壺酒放在她面前,輕輕道了三個字:“桃花酒?!?p> “想不到你還隨身帶著桃花酒?”
沉疆歌一拳捶在了他的左肩上,笑顏逐開地說道。
許是她這一拳重了些,百里澤的面容之色露出了一絲疼痛之色,但很快他便只是笑了笑說道:“愛喝的話,下次再給你帶?!?p> “多謝百里公子!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沉疆歌故意躬身作揖相謝,逗得一旁的李溫在那兒使勁地憋笑。
百里澤卻難得的臉微微一紅,待沉疆歌抬頭看向他時,已經(jīng)紅到了脖子根。
樓上天字號房那里,“哐當——”一聲,門被摔得一聲巨響。
三人有說有笑地吃完飯要各自回房去就寢之時,沉疆歌忽然注意到在酒館的角落里,一名女子頭戴斗笠正在低頭吃飯。
那女子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眼熟,令沉疆歌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許是注意到了沉疆歌投來的目光,那名女子下意識地將懷里的包裹又貼身放了放,警惕地低下了頭。
“疆歌,不走嗎?”
百里澤見她怔在原地,柔聲問道。
“奧,就來?!?p> 沉疆歌帶著幾分疑惑上了樓。
但,正當她想打開房門進去之時,她卻聽到了樓下傳來了幾聲騷動。
“呦,小妞兒,一個人啊——?”
“你們,想要干什么?!”
沉疆歌低頭望去,卻見三四個地皮流氓將方才那姑娘圍在中央,不懷好意地想要對她動手動腳。
“想要干什么?哈!姑娘你覺得,我們想要干什么?”
“你們?nèi)羰歉液鷣恚冶?,我便……?p> 那姑娘被氣得只能往后縮,卻很快便碰到了墻壁,根本沒了退路。
“你便如何?不如從了爺?哈哈哈哈哈——”
為首的那流氓旁若無人地就要去揭開姑娘的斗笠,滿臉皆是荒淫的獰笑。
那姑娘弱小無助,卻似乎努力地在袖口里找著什么。
幾個流氓見沒人管閑事,幾個一擁而上就要去撕扯女子的衣物。
“嘖——”
沉疆歌剛要準備出手時,卻見一道光影從另一個角落飛出,“咔擦——”一聲砸在了為首那人的腦袋上!
那人只覺眼前發(fā)黑,還沒來得及看清砸來的是何物便癱倒在了地上。
而砸向男子的碗則亦落在了地上,在幾個流氓面前“咔擦咔擦咔擦——”好幾聲碎成了齏粉!
幾個流氓呆滯在了原地,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而角落里,一個身材看似瘦弱的身影坐在那里仍若無其事地夾著菜,甚至連看都沒看向他們。
“怎么,還不走?”
那身影微微一挑眉,將另一個碗玩弄在手里,目光銳利地掃向了幾人。
“走,走,走!”
幾個流氓吃了虧哪里還敢多呆,一下子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而被救的姑娘則強撐著發(fā)軟的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顫抖著道謝道:“多謝公子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