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菩提血

　　護國寺的鐘聲撞碎晨霧時，蕭令儀正跪在菩提樹下抄經。瑪瑙瓔珞纏著佛珠垂落香案，腕間紅豆繩突然毫無征兆地寸寸斷裂。

　　“娘娘小心！“謝蘊之的藥箱砸翻在地，三支破甲箭擦著蕭令儀鬢角釘入經幡。她旋身將帝王撲倒在蒲團上，箭簇穿透肩胛的瞬間，眼底泛起鎏金色的寒芒。

　　周景曜反手揮劍斬斷箭桿，卻見懷中人忽然勾起森冷笑意——這絕不是貴妃應有的神情。染血的手指扣住帝王咽喉，蕭令儀用折斷的箭尖挑開他衣襟：“原來噬心蠱的母蟲藏在這里?！?p>　　“令儀！“謝蘊之的銀針裹著藥香襲來，被她偏頭咬住。殷紅血珠順著銀針滾落，在《金剛經》上洇出朵妖異的曼陀羅。

　　“藥王谷的小子?！八暰€冷如碎玉，隨手扯斷頸間螭龍佩擲向香爐，“把這勞什子蠱蟲燒了，本將軍許你全尸?！?p>　　周景曜瞳孔驟縮。那枚螭龍佩在香灰中裂成兩半，露出內里暗藏的虎符紋路——竟與三日前漕運司找到的前朝兵符完全契合。

　　十八羅漢像突然同時轉動佛眼，淬毒的弩箭如暴雨傾瀉。蕭令儀奪過帝王長劍橫掃，劍氣震碎滿殿經幡，露出藏在幡后的星象圖。她足尖點地騰空時，后頸朱砂記滲出鮮血，在白衣上勾出半幅河洛圖。

　　“你不是她?！爸芫瓣淄蝗豢圩∷T，噬心蠱在皮下瘋狂游走，“三年前雍州城破那夜...“

　　“陛下竟還記得雍州？“蕭令儀反手將劍鋒送入自己肩頭，借著劇痛逼退體內躁動的魂魄，“您當年用火油焚城時，可聽過滿城嬰孩的啼哭？“

　　暗衛(wèi)的腳步聲逼近剎那，她忽然軟倒帝王懷中，眼尾桃花暈染著將散未散的鎏金色：“臣妾方才...說了什么渾話？“

　　暴雨突至，謝蘊之在偏殿施針時，窗外雷光映亮他袖中藥王谷圖騰。九根銀針封住蕭令儀大穴，他聲音比檐下雨線更冷：“離魂癥發(fā)作時，娘娘會變成前朝女將軍虞清歡?！?p>　　銅盆里的血水突然泛起漣漪，蕭令儀浸在水中的指尖動了動。謝蘊之猛然掀開她袖口，那道舊刀疤竟浮現出暗紅紋路——正是藥王谷失蹤三十年的圣女印記。

　　“原來如此?！八鋈惠p笑，將染血的帕子按在她心口，“貴妃娘娘，不，我該稱您...小師叔？“

　　夜半驚雷炸響時，蕭令儀在御輦中睜開眼。周景曜的指尖正摩挲她后頸，朱砂記上的藥膏被蹭去些許?！皭坼谧o國寺說的雍州舊事...“帝王語氣溫柔得瘆人，“不妨再說與朕聽聽？“

　　她忽然咬破舌尖，將混著血的吻印在帝王唇間：“陛下真想知道...“蔥白手指探入他衣襟，在心口蠱紋上畫圈，“不如拿崔氏暗樁的名冊來換？“

　　御輦突然劇烈顛簸，蕭令儀趁機將袖中密信塞進車壁夾層。信紙上的玉簪花印漸漸顯形——“龍游淺灘處，虎符照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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