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攤開張

　　秦孟商沒把周令祈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河堤那邊正忙著，他哪里走得開？

　　等到了初三那日，天才蒙蒙亮便去趙家取了桌子。

　　不得不說，趙玉山的領(lǐng)悟能力真的很強(qiáng)。她只是簡單畫了個草圖，提了一嘴抽屜，他便原原本本將其做出來了，甚至還在原有基礎(chǔ)的上加了個下沉式的收納盒，說是專門給她用來收錢的。

　　秦孟商愛不釋手，說要加錢，趙玉山卻不肯多收：“不用不用，這圖紙是你自個兒畫的，我只是稍稍改了下，哪能多收你的錢？”

　　他連連推辭，催著秦孟商趕緊去鎮(zhèn)上占個好位置。

　　秦孟商也不勉強(qiáng)，提著桌子走了。

　　剛到家門口，不巧，周令祈在等她，還把她要用的東西全拎出來了。

　　“......”不是，這人來真的??？

　　周令祈挑了下眉，接過她手里奇巧的桌子，邁開步子往外走：“走吧?！?p>　　秦孟商站在原地看著他穿過晨霧，走進(jìn)山野間，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忙不迭跟了上去，“你今日不用去河堤嗎？”

　　“不用?！?p>　　還真是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秦孟商又追問原因：“為何不用？”

　　周令祈說：“日前西山采石場因拖欠工錢引眾人不滿，工人們打探了采石場管事的住所，在歸府途中將其親眷劫持，逼迫他拿銀換人?！?p>　　采石場的管事姓袁，正是那日與李璋一同登門周家的富態(tài)男人。

　　原本此事牽扯不到河堤上，但采石場的工人一怒之下不小心傷了袁家的小兒子。見了血，事情的性質(zhì)就變了。上回來巡查的官員尚未離開潯江地界，一聽采石場發(fā)生暴亂，連夜折回徹查此事。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按理說采石場每月當(dāng)發(fā)放工錢三百兩，可實(shí)際落到工人們手里的卻只有一百五十兩不到。這少了一半的工錢便全數(shù)進(jìn)了袁管事的口袋，聽說最后從袁家搜出來的銀子足有兩千兩?！?p>　　兩千兩是什么概念，秦孟商心里大致有數(shù)，可不明白這事跟河堤停工有什么關(guān)系。

　　周令祈繼續(xù)道：“采石場為修筑河堤提供石料，那邊出了貪污的案子，上頭聽說河堤這月也拖欠了工錢，自然就摸著藤查過來了?！?p>　　這也是李璋為何會急匆匆發(fā)工錢的原因之一。

　　秦孟商猜到了其中緣由，細(xì)想又覺得不對勁，抬眸看向周令祈：“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她在廚房幫工的時候，除了見這人跟孫大旺說過話外，就沒見他跟其他人有過交集，可現(xiàn)在說起采石場那邊的事卻是頭頭是道？

　　因?yàn)樯弦皇啦墒瘓瞿沁咊[得兇，可惜那時他沉浸在仇恨與背叛中，不曾注意。再聽說此事時，李璋已經(jīng)被他岳丈保出來了。

　　但這一世不同，他將陳二狗身上那枚官銀藏到了李璋家中。官府派人去搜，輕而易舉便找到了。

　　除此之外，官府又順藤摸瓜查出他與陳二狗的死有牽連，如今人已經(jīng)被抓進(jìn)縣衙了。

　　不過這些話，周令祈沒對秦孟商說，隨嘴應(yīng)了句：“聽旁人說的?！?p>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看見周令祈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相處這么多天都沒見他笑過，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周令祈沒說話，但不可否認(rèn)，他此刻心情確實(shí)不錯。

　　兩人一同去了鎮(zhèn)上。

　　大抵是天氣晴朗，這回鎮(zhèn)上的人比上回還多。秦孟商找了個離酒肆近的位置，讓周令祈把桌子支起來。

　　光是這桌子一打開，便吸引了不少同行的目光。

　　桌子誰家沒有？但這看著是一張木板，結(jié)果打開便成了張桌子的物件還真沒人見過。

　　臨攤賣菜的老漢瞧他倆穿著清寒，模樣氣度卻是不凡，主動搭訕：“丫頭，你這是賣什么的？桌子瞧著挺新奇的?！?p>　　有人問，秦孟商很是樂意答：“大爺，我來賣涼面，您要不要來一碗？”

　　“涼面是個什么玩意兒......”老漢嘀咕著，又問了價(jià)格。

　　秦孟商就一句話：“小份的七文，大份的九文?！?p>　　老漢砸吧砸吧嘴，心想著果然鎮(zhèn)上的面攤子的東西都貴，訕訕的沒再接話。

　　秦孟商也不急，東西擺好后，先給周令祈拌了碗面，“第一碗給你，上一邊吃去?！?p>　　周令祈：“......”

　　他早上沒吃東西，確實(shí)有點(diǎn)餓。也沒矯情，接了碗坐在旁邊的石墩子上吃。

　　不知她從哪學(xué)到的法子，碗里鋪了層油紙，吃完了面，把油紙一撤也不用洗，干干凈凈的。

　　這廂準(zhǔn)備好，秦孟商拿著筷子敲了敲拌面的缽，學(xué)著其他商販大方爽朗地喊：“賣涼面！七文一碗，又香又爽口，只要七文！”

　　這清亮的一嗓子喊出去，在一片參差起伏的吆喝聲中格外凸出，紛紛朝這邊望過來。

　　第一眼瞧見那張清麗的面龐，第二眼看到那張?jiān)煨推嫣氐淖雷?，第三眼看見捧著碗坐在邊上吃面的年輕人。

　　喊了兩三句，有個剛賣了條魚的漢子擦了擦手走過來，想是餓極了，又聽見只要七文一碗，便走過來問。

　　“你這賣的什么面？只要七文錢一碗？”

　　“這叫涼面，小份的七文，大份的九文?！鼻孛仙潭酥θ荩戳搜壑芰钇恚熬褪俏蚁喙掷锏哪欠N?！?p>　　魚販朝周令祈碗里瞄了一眼，鮮艷艷油亮亮的，看著就比隔壁八文一碗的素面好吃！當(dāng)即摸出九個銅板要了碗大份的。

　　銅板砸進(jìn)木槽子里，聲音清脆悅耳，秦孟商手腳麻利地給拌了碗大份，又加了點(diǎn)魔芋絲進(jìn)去。

　　“大哥，你是第一個客人，給你送點(diǎn)魔芋絲，好吃下回再來?！?p>　　魚販沒聽過魔芋絲，但九文錢能吃著沾油水的面，還送了東西，擱誰心里都舒暢。

　　咧著嘴沖秦孟商笑了笑：“老板做生意實(shí)在，我下回肯定來！”

　　有了第一個上來問的，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兩三個挑著擔(dān)子的商販過來，每個人過來都先瞧一瞧周令祈的碗，然后十分爽快地掏錢要了碗大的。

　　有人怕那點(diǎn)吃不飽，又叫加了一筷子魔芋絲，比大份的涼面只多一文錢，都舍得花錢吃面了，也沒人在乎那一文錢。

　　連著三四份賣出去，木槽子里有近四十個銅板。

　　周令祈：......他現(xiàn)在算是知道為何一來便先給他碗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