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街
葉初靜早已想好了說辭。
“自然是咱山上摘的，夏收時節(jié)，也該動手了，我昨兒個趁閑摘了點?！?p> 當(dāng)然不是山上摘的。
依她記憶里，后山種的花果樹木完全沒有空間里頭的品質(zhì)好，口感帶著一股澀味兒。
趙氏不知道她從哪弄來的配料。
蘸了特制醬汁的芒果色澤黃潤，隱隱飄過一縷清香。
其他切好的水果也一股腦拌在一塊，撒了醬料，看著倒是不錯。
趙氏不由得擰眉嗔她幾句：“哪有人這樣賣水果的？”
“大家都摘了直接就拿去賣，就你又洗又切外加撒鹽的，好吃不？”
“可別糟蹋了這些果子。”
葉初靜背上竹簍，手里拿了塊小芒片塞她嘴里：“娘你試試，酸酸甜甜的，還有點辣?！?p> “簡陋版酸嘢，挺適合當(dāng)個開胃小菜?！?p> 趙氏遲疑著咬了口，眼眸亮起。
這做法口感很新奇，清爽回甘，姑娘家和小孩子應(yīng)當(dāng)會喜歡。
只是這配料著實放得過多了些，也不知道省著點用，不免又說她幾句。
葉初靜笑著應(yīng)承，說下次會注意，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趙氏身后。
花果山鎮(zhèn)。
其實也就只是個小鎮(zhèn)，說比村莊繁華多少倒也不見得。
醫(yī)館、客棧、食肆皆是在鎮(zhèn)上才有。
趁著圩日，花果山鎮(zhèn)下各個小村莊的村民來此趕集。
人多了，自然熱鬧，店鋪前擠滿了人，小商小販走街竄巷吆喝賣貨。
葉初靜眼睛直往擺攤的面粉鋪子瞧。
雖說分量足，可這清湯寡水的賣相，看著沒什么食欲。
不合她這種重度嗜辣人的口味。
葉初靜跟著趙氏進了一處繡鋪。
掌柜一見她來，放下手中算盤，出聲招呼：“趙嬸子帶著女兒來啦?！?p> 葉初靜朝她微微頷首，打個招呼，便站在趙氏身旁不說話。
趙氏解下背簍，從中拿出那些個帕子和團扇。
“對，掌柜的你看看，又繡了些帕子和團扇?！?p> 掌柜的眼睛轉(zhuǎn)了幾圈：“趙嬸子的手藝我放心，只是帕子這價錢你想如何算？”
“就跟以前一樣，有什么不妥嗎？”
趙氏遲疑地看著她，心里滑過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葉初靜不懂繡工這些，抬手扇了扇風(fēng)，看著母親與掌柜周旋。
時值仲夏，天氣悶熱難耐，她背著個背簍，后背都快濕了。
擔(dān)心酸嘢悶到，影響口感。
掌柜神色透出一抹無奈：“如今天氣變熱，鎮(zhèn)上的姑娘誰還要這帕子?！?p> “我哪能做虧本生意，趙嬸子你給我供貨多年，我這才愿意給個面子收你的帕子?！?p> “只是這價錢必然不能同以前一樣，團扇我樂意收，不過我看上邊繡的樣式?jīng)]有帕子精巧。”
“這樣吧，帕子一文一條，團扇十文一把，你覺得如何？”
趙氏哽住，當(dāng)初繡的時候忽略了天氣這茬。
心力全放在帕子上了，團扇繡的花草與之相比，只能說看得過去。
但這本錢也是極高的，怎么著也得十五文一把。
趙氏眼睛掃到店鋪里擺著的扇子，確實比她做的精巧。
葉初靜看出母親的遲疑，知道這個價錢可能低出預(yù)期了。
于是，她彎下身子，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娘你要是覺得不行，那就不賣了，咱留著。”
趙氏摸了摸她的手，咬咬牙：“不能壓貨，家里也沒什么錢了，娘不能讓你跟著我吃糠咽菜?！?p> 只能下次做團扇時，仔細繡點新奇樣式。
“掌柜的我應(yīng)了，多謝你照料我母女倆，下次來我多做點精巧有趣的?！?p> 掌柜的臉上立馬掛起笑容：“行，我看看啊，帕子十條，那就是十文，團扇五把，五十文。”
“給，趙嬸子，我沒數(shù)漏吧？”
趙嬸子接過銀錢數(shù)了數(shù)，臉上露出笑容。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總歸賺了點錢，可改善下伙食。
“沒，謝謝掌柜的?！?p> 掌柜的笑著提點了幾句：“不用謝，趙嬸子不用急著繡帕子，下次多來點精細的團扇。”
“姑娘們?nèi)羰窍矚g，這價錢自然能上去?！?p> 趙氏淡笑點頭，拉著女兒出了鋪子。
她嘆氣說道：“可惜沒多少賺頭，只能說回了個本，這生意不好做啊?！?p> 想到王氏那老婆娘撂的狠話，嫌她女兒沒本事立身，只是一時得勢。
趙氏暗中咬牙，可不能讓人瞧了笑話，待她回去多做些手藝活兒。
葉初靜感慨幾句：“錢難掙，屎難吃，自古都是這樣。”
趙氏輕捏了把她手臂：“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姑娘家家，少說那些臟話?！?p> 葉初靜挑眉，這算什么臟話。
抬眼看到繡鋪旁邊的食肆。
好吧，說這個確實有那么點不合時宜。
這里客流量大，葉初靜直接放開了嗓子吆喝：“賣酸嘢啦，清爽開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趙氏被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拉著她去遠點的街道。
哪能在食肆前搶人生意。
“娘你走慢點，剛才那地方不挺好的，客人剛吃完飯，正好來點飯后水果助消化?！?p> 趙氏拍她手臂：“在人店鋪門前吆喝，小心被店家打，你就在這賣。”
“哦，也是?！?p> 葉初靜摸摸腦袋，放下背簍，又開始賣力吆喝。
絲絲縷縷的清香勾人饞蟲。
尤其這吃食賣相，完全不同于其他擺攤小販的清淡。
雖說是水果，也招了不少人上前。
“酸嘢是什么來著？”
“沒聽說過，這水果撒了鹽，做法實在詭異?！?p> “別的不說，那個切得像花一樣的是芒果吧，看著很好吃的樣子?！?p> 葉初靜見有人湊上來，開始發(fā)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
“這是我老家自制美食。”
“酸酸辣辣，還有水果的清甜，夏天吃上一口，提神，解渴，除濕氣?！?p> “男女老少皆宜，小的七文錢一串，大的芒果花則十文一顆?！?p> 趙氏見她吹得厲害，落落大方。
心想自從退婚后，女兒這張嘴利了不少，姿態(tài)坦然。
她吃過，這東西的確令人回味。
不過眾口難調(diào)。
孩童喜食，眼巴巴纏著父母要買。
經(jīng)不住孩子磨人，大人買了串小的給她嘗鮮。
小孩子吃得急，酸辣味直沖口鼻，嗆得眼冒淚珠，打噴嚏咳嗽。
大人連忙幫她拍后背，緊張斥責(zé)：“我說你個小姑娘這么會吹噓?！?p> “我家孩子要是吃出事，我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