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漪本是沒必要在意,但重點是對方黑溜溜的眸子一直盯著她,分明就是在笑話她?。?p> 可無憑無據(jù)的,她只能皺起眉頭,不悅地張嘴問:“你是在笑我嗎?”
扶慎彎唇不語。
時漪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就是剛才站在書法店老板面前的男人!
哼,有什么好笑的??!
時漪腹誹中,沖他齜牙咧嘴,做了個“嗷嗚”的兇狠鬼臉。
扶慎還在笑,然后徑直地向她走過去,接著騷包地一撩頭發(fā),聲音清朗:“沒想到京城里還有如此有趣的女子,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時漪扯了扯嘴角,對于他的虎狼之詞她不僅深表無語,甚至儼然有一種被變態(tài)盯上的感覺。
而淳清叮囑過她,一旦發(fā)現(xiàn)事態(tài)不對,就立馬回閣里,更別說現(xiàn)在遇到個怪人,她自然是不想理會,走為上計。
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扶慎一愣,沒有猶豫,直接跟上去。
時漪的腳步加快。
對方依舊緊緊尾隨。
于是在一個轉(zhuǎn)角處,她忍不住停下來,和男人撞了個正著。
她有些生氣,瞪著杏眼,粉嘟嘟的唇瓣微啟,質(zhì)問:“你干嘛一直跟著我???”
扶慎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瞇起,揚起優(yōu)美的下頜,泰然自若地反問:“那你呢?這么著急,是要去什么地方?”
時漪不耐煩地回復:“我很忙,我要去找工作,最好是不收費還包吃包住的美差!”
扶慎微微思索開口:“你很缺錢?”
時漪白他一眼:“我要是不缺錢,我能找工作?”
然后在她的意料之外,他笑著表示:“那這事可就好辦了,我可以借你。”
不是吧,他們才見面多長時間,他就如此慷慨大方地要施以援手?
興許是男人的言語在時漪聽來格外匪夷所思,她越發(fā)肯定他就是一個居心叵測的變態(tài),不動聲色地后退兩步,與他保持距離。
時漪保持警惕,上下打量著他,不屑地說:“像你們這種隨隨便便借人錢,都不是啥好人,別以為我是山里人就好糊弄!我?guī)煾缚墒钦f過,要是今兒在你們這借了五十,明天那就得還一百了!師父說這叫什么來著?高利貸!沒錯,就是高利貸,然后利滾利,欠的傾家蕩產(chǎn),跟賭博一樣毒害社會!”
扶慎很意外,不曾想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張櫻桃小嘴是噼里啪啦如此能說會道,且義正辭嚴拒絕他的正直神態(tài)當真是太有趣了。
“哈哈哈哈!”扶慎拍著大腿,笑彎了腰。
他一直待在京城,土生土長,本地人幾乎都認識他是丞相之子,而他平日里結(jié)交的同齡人不是皇子皇女,便是富家子女,所以像她這般言語驚人天真可愛的尋常孩子,他是第一次碰見。
屬實是好玩得很。
扶慎的視線牢牢注視著她,或許是覺得新鮮,讓他突然想和她做朋友。
時漪一聽到他狂放的笑聲,是氣得暴躁跺腳,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說:“笑個毛線??!去找其他冤大頭吧!拜拜了您嘞!”
扶慎斂去笑容,清咳潤了潤嗓,方才正色認真地開口:“你誤會我了,我只是想結(jié)實你這個朋友?!?p> 但他的種種怪異言行,讓時漪對他失去了信任。
至于像他這種類型的狐朋狗友?應該只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吧。
時漪立馬再次與他甩開距離,冷著臉說:“退退退!別靠近我!我會變得不幸!”
然而在扶慎看來,真正言行奇怪又搞笑的人是她才對。
他是真的忍不住不笑?。?p> 在扶慎再次發(fā)出爆笑聲時,時漪趁機腳底抹油,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鉆入人群中,這一回是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他再也跟不上。
扶慎很無奈。
他是大大的冤??!
明明自個是玉樹臨風氣宇不凡,怎么就被當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彼時,時漪是一路跑著回到了一鳴閣。
她氣喘吁吁,口干舌燥,連灌了一整壺水才緩下來。
淳清聽聞她回來的動靜,立即走進她住的那一間房,就見她臉頰緋紅,滿頭大汗。
淳清驚訝,拿出一張手帕遞給她,一邊擔憂問:“師姐,出什么事了?不會是遇到壞人了吧?”
時漪隨意地用絲帕擦著汗珠,憤憤解釋:“豈止是壞人,那是良心壞透了!果然城里人套路深,還好我在我?guī)煾高@么些年的教導下,對這個人心險惡的社會有所了解,這才沒有中壞人的奸計!”
盡管不清楚具體發(fā)生的情況,可淳清見師姐此般怒不可遏,腦海中已然勾勒出對方窮兇極惡的模樣。
他眸光一沉,冰冷出聲:“師姐,那人在哪里?我這就替你教訓教訓他!”
時漪已經(jīng)消氣了,畢竟她也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于是她立即拉住師弟的胳膊,搖搖頭道:“算了,我看那男的長得挺俊,估計也是一時沖動誤入歧途,沒必要浪費時間特意去找他。”
淳清嘆口氣,說:“師姐,京城里遍布形形色色的人,你還沒有武功,遇到危險喊破喉嚨都沒用,之后我還是陪你去找工作吧,否則我肯定無法放心。”
吃一塹長一智,眼下時漪是乖巧地點點頭,還伸手捏了捏他秀挺的鼻尖,道:“你這小孩子還挺老沉的,動不動就學大人嘆氣!不過看在你這般關(guān)心你師姐我的份上,允許你偶爾老沉吧!”
淳清是啼笑皆非,無奈地彎了彎唇角:“明明師姐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故作老沉的人是師姐才對?!?p> 他笑盈盈著,明媚的眸子里泛著粼粼波光,兩顆俏皮的虎牙抵在了唇畔。
時漪雙手托腮,嘆道:“小師弟的這一雙眼睛真是好看,跟會說話一樣?!?p> 若是放在剛見面那會兒,她要是這么說,淳清肯定會冷臉罵她流里流氣。
但熟識后,哪怕兩個人認識的時間并不長,可他對她的態(tài)度的確變化不少。
好比如此刻,她夸贊著,淳清沒有生氣也沒有害羞,仍然是揚起燦爛笑容,回問道:“師姐說話總是那么幽默,可眼睛怎么會說話呢?”
哎,果然是清純師弟,簡直清純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