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在!
……
元清低下頭思索,苗疆、蠱王、夢醉、煬帝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
池云暢問道:“可有解法?”
秦將搖搖頭,表示并不知道。
“想來夢境崩塌就可以出去?!痹宓?。
“如何讓夢境崩塌?”池云暢有些不耐,真想一劍劈開。
“找到做夢之人,讓他意識到夢為假,夢境估計(jì)就會崩塌。”只是現(xiàn)在還是先搞清楚釜城小廝死亡的真相。
元清轉(zhuǎn)而道:“哥,你剛才究竟在屋內(nèi)看見什么了?”
“小廝雙目眥裂,面帶異笑,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但我探其內(nèi)里,卻發(fā)現(xiàn)五臟六腑皆化為血水?!?p> 元清聽得眉頭一皺,五臟六腑皆碎,如此巨大的痛苦,死者卻面帶微笑,實(shí)在異常。而且表面沒有任何損傷,內(nèi)里卻已化作血水,究竟是什么可以做到如此。
“屋中擺設(shè)正常,沒有打斗痕跡,而在那小廝手中,確是攥著王洪林的令牌?!?p> “你們二人是王洪林的舍友,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元清問道。
“王洪林此人很是奇怪,昨日我二人在舍中醒來,相互認(rèn)出對方后,王洪林就急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們二人,還說了些奇怪的話?!碧K子昆回憶道。
蘇子昆和秦將站在茅舍內(nèi),相顧無言,還沒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王洪林就一把推開屋舍的門,看見屋內(nèi)的二人,頓時(shí)流出一行清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
蘇子昆和秦將看著眼前的人不知所措。
王洪林伸出手輕輕摸上二人的肩膀,有溫度有實(shí)感,好似真實(shí)。
“潘宇、臧奉,太好了,你們還活著。”王洪林一把前來抱住二人,眼淚流下。
結(jié)合剛才王洪林喊名字時(shí)看向二人的目光,二人很快認(rèn)清。
蘇子昆的原身是潘宇。
秦將的原身是臧奉。藏甸意法的傳承人。
“王兄,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這樣?”蘇子昆小心試探道。
王洪林眼神瞬間凌厲,推開二人,眼神如蛇一般盯著二人。
蘇子昆知道說錯(cuò)話了,破綻是稱呼,但他怎會知道這三兄弟之間怎么稱呼的。
王洪林不發(fā)一言,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zhuǎn),然后離開了。
蘇子昆從他的背影里看出落寞、孤寂。
聽完蘇子昆的描述,元清大概可以確定,“王洪林就是枯骨人。”
只有枯骨人知道往后之事,而枯骨人會藏甸意法也就解釋得通了。
想來是臧奉教給他的。
元清給三人說了枯骨人暴露出來的信息,四人斷定。
“如今看來,我和秦兄都暴露了,枯骨人知道我們不是原身?!碧K子昆道,“他為什么不殺了我們?”
“他不舍得,王洪林一生都在為熾凌軍死亡而無力懊悔,才會在看見我的桃木劍時(shí)如此惱怒,因?yàn)闅⑺牢一蛟S可以讓他減輕罪責(zé),償還將士?!痹鍑@了一口氣。
無論夢境如何,現(xiàn)實(shí)中這三千零八十一位將士還是死在了這里,刀劍林的懸掛在頭上的刀,不是恐嚇行人,而是王洪林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勿忘仇恨。
元清忽然想起王洪林認(rèn)罪時(shí)看她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從我們進(jìn)來夢境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按照原本的路線發(fā)展,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哪怕再怎么偽裝,也是和王洪林經(jīng)歷過的現(xiàn)實(shí)不同。”
被關(guān)起來的王洪林此時(shí)盤膝坐在潮濕的地方。
伸出手,看著完好的皮膚血肉,不再是令人嘔吐的爛肉白骨。
輕輕撫摸上自己的臉,光滑有彈性,不敢想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又為何會見到這些故人。
一切還是記憶里的樣子,只是有些人不同了。
潘宇、臧奉喚他的稱呼不對,三人好像第一次相見一般陌生,但他想,他們活著就好,無論怎樣。
“林兄,快來?!迸擞畹穆曇艟驮诙?。
王洪林看著寬廣的草原,藍(lán)天為底、白云為飾。
佛鈴在遠(yuǎn)處響起,他的心跳跟著回復(fù)了平靜。
“臧奉烤得羊肉,聞到香了嗎?”潘宇坐在火堆旁。
臧奉穿著獸皮襖,臉上帶著高原紅,轉(zhuǎn)動著烤肉。
潘宇坐在臧奉的旁邊,拿起酒袋,豪飲一口,清香的青稞酒充斥鼻腔。
“咱們?nèi)齻€(gè)兄弟在這戍邊也三個(gè)月了吧?!迸擞钜徊磷爝叺木茲n,啃一口羊肉。
“嗯,熾凌軍戍邊三月了,京中也該到冬日了吧?!蓖鹾榱纸舆^臧奉的羊肉。
“臧奉,用漢語說句‘新年快樂’?!迸擞钆e著羊肉,手舞足蹈,張著口型沖著臧奉道,“跟我念,新——年——快樂!”
臧奉艱澀地道:“新、年、快、樂!”
潘宇眉眼彎彎,“誒,臧奉你又學(xué)會一句漢語?!?p> “再教你一句,‘爹爹好嗎’?”潘宇憋笑道。
臧奉歪頭,看著他的模樣,感覺有些不妙,但看他一臉正義,跟著學(xué)道:“爹、爹、好、嗎?”
“誒,好兒子,爹爹很好?!迸擞畲笮Γ实男β曉诳諘绲纳矫}間回蕩。
臧奉瞬間臉黑如鐵,坑坑巴巴用漢語道:“潘,你又、打、趣、我。”
王洪林也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嘴欠道:“乖兒子,再叫聲爹聽聽?!?p> 臧奉的臉上只剩高原紅了,嘴一撇,也不再言語。
直接出手,利爪朝王洪林而來。
王洪林拿著酒壺的手背在身后,笑著用一只手接招。
風(fēng)在二人之間回旋,兩人赤拳相搏,好不愜意。
一時(shí)廣闊天地間,只余三人。
臧奉最先敗下陣來,氣喘吁吁,卻用一只手按住王洪林的肩,道:“林,教、我?!?p> 王洪林豪飲一口,眼底有了醉意,“可以,你拜我為師?!?p> 潘宇也吃飽喝足,過來笑嘻嘻道:“林兄武功不錯(cuò),我也不差,看在你剛才叫我一聲爹的份上,我免費(fèi)教你?!?p> 臧奉有些生氣,別過頭去,不想和潘宇答話。
“好了好了,不如我們結(jié)拜,作為兄弟,我們教你中原武功?!迸擞钆呐年胺畹谋?。
“結(jié)、拜?”臧奉疑惑地問道。
“就是從此以后,我們?nèi)?,就是出生入死的異性兄弟了,跟家人一樣。”王洪林道?p> 家人,這個(gè)此臧奉知道。
“好。”
“那我們就就地取材,對著西方的落日發(fā)誓,以羊羔為祭、酒為引?!?p> 三人跪在落日的余暉下,面前放著殘存的羔羊。
“我王洪林,愿與潘宇、臧奉結(jié)拜為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p> 余下二人也跟著說了同樣的話,臧奉哪怕漢語說得不是很好,也一字一字堅(jiān)定地說了出來。
三人隨即狂飲一口,倒臥在草地上,愜意地翹起腿、唱起歌。
王洪林看著火紅的元日逐漸被草原吞噬,金橙光色的光芒照在三人臉上,顯得荒涼而又豪情。
又看向身邊的潘宇、臧奉。
兄弟,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