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啊,我愿用我的壽命,來換裴澤安泰無恙、長(zhǎng)命百歲……”
“佛啊,眾生皆苦,哭訴佛前……”
“佛啊,你可曾聽見……”
……
后來,宮宴、詩會(huì)、馬球賽等等,順華同裴澤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遇見。
順華的眼里漸漸只剩下裴澤一人了。
真正讓順華徹底淪陷的是靈山寺遇險(xiǎn)。
順華的母親原是先帝的妃嬪,生下順華后,又生了一個(gè)皇子。
可惜皇子在三歲那年被害,她母妃從此就不愿意再參與宮內(nèi)爭(zhēng)斗,只求順華平安。
順華也是因?yàn)榈艿艿乃劳?,難掩哀思,在冷宮看到皇帝后,就將他帶了出來,當(dāng)親弟弟一樣照料。
最后助他登基。
母妃死后,不愿入皇陵,皇帝就特許,就將牌位請(qǐng)進(jìn)靈山寺,供奉長(zhǎng)生。
所以順華每月都會(huì)去靈山寺上香。
寺廟鐘聲響起,在微蒙細(xì)雨中,順華一步步上完一百零八階臺(tái)階。
山上的桃花已經(jīng)含苞待放,隱隱有些沁潤(rùn)心脾的香氣。
“主持?!表樔A長(zhǎng)公主行一佛禮。
“公主真是有心,今日香客不多,就由老衲帶路?!敝鞒质且粋€(gè)上了年紀(jì)的爺爺,很是慈祥和藹,“公主,請(qǐng)——”
“有勞主持。”順華道。
順華跟隨主持來到偏殿,這里供奉的都是已逝者的牌位。
順華行完三拜九叩的大禮,上完香。
“今日是公主有緣,不如由老衲為你解一卦?!?p> “有勞主持了?!表樔A笑道。
“請(qǐng)?!?p> 來到偏殿另一側(cè),順華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還有一人,正是裴澤。
“裴大人,你怎么在此?”
“微臣參見長(zhǎng)公主殿下……”裴澤依舊規(guī)矩地行禮。
順華忙上前一步,道:“裴大人不用多禮?!?p> “臣來祭拜母親,不巧遇上暴雨,特得主持收留,容納在下?!迸釢汕鍧?rùn)的嗓音傳出,像是濛濛雨絲散落在身上。
順華一瞥殿外,果然大雨傾泄而下,急如鼓點(diǎn)。
主持走上前來,笑著道:“都是有緣人,趁著這雨天,不如老衲為你二人一人解一卦?!?p> “那就勞煩主持了?!倍水惪谕?,皆是一愣。
“哈哈哈……”主持笑笑。
順華位份高,當(dāng)由順華先抽。
順華從簽筒里拿出一支簽,還沒有看清手中的簽上得字,手肘不小心被喝茶的裴澤撞了一下。
“抱歉。”裴澤略俯下身,撿起那支簽,遞給了順華。
裴澤袖中捏緊了那只“大兇”簽。
順華也不在意,看清手中的簽:“大吉?!?p> 主持接過簽,端詳了一陣,又看向裴澤,只是笑笑,“紅鸞星劫,命運(yùn)無常?!?p> 一聽到“紅鸞心動(dòng)”,順華的臉就有些紅。
“主持可能看看,這紅鸞星在何方?”順華問得大膽。
“紅鸞孤星一顆,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吶。”主持笑道。
順華欲再問,主持卻不愿意再多說什么了。
“裴施主請(qǐng)吧?!?p> 裴澤伸出纖長(zhǎng)有力的手指,在簽筒上凝滯了一下,抽出一支簽。
“中吉?!睖貪?rùn)的聲音流出,將簽雙手遞給了主持。
“天道莫測(cè),人道亦然?!敝鞒謸u搖頭,看向裴澤,“老衲再送給裴施主一句話,”
“世間凡是皆難定,萬水千山莫遲疑……”
“切勿一葉障目……”
其他的,也不愿多說。
只道“天機(jī)不可泄露”。
因?yàn)橛陝?shì)漸大,二人無奈只得在寺中留宿一晚。
同住在廂房小院。
“主持解簽也太過玄奧,明明是中吉的簽,解得毫無定所。”順華撇撇嘴,替裴澤抱怨道。
“世間佛法皆無定數(shù),萬事皆在人為?!迸釢苫氐?,明顯是不在意主持的話,“公主,請(qǐng)?!?p> 順華跨過門檻,來到小院,住在了東廂。
裴澤就在西廂。
夜間來臨,順華躺在廂房床上,聽著窗外雨聲嘩啦。
有些心煩意亂。
一想到主持今天的話,她就忍不住地想,她的紅鸞星會(huì)不會(huì)就是裴澤。
裴澤風(fēng)光霽月、一心報(bào)國,怕是沒有想過這種事。
而現(xiàn)在,裴澤就在一墻之隔的房間內(nèi),二人從沒有離得這么近過。
順華翻了個(gè)身,還是睡不著。
“蕓滟,幾時(shí)了?”順華問道。
“回殿下,剛過了三更,殿下還沒有睡嗎?”蕓滟回道,語氣間有一絲困意。
“這就睡了。”順華躺在床上,努力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順華迷迷糊糊地聽見幾聲兵刃相接的聲音。
隨后是一陣喊叫聲。
“公主、公主,醒醒……”是裴澤的聲音。
順華努力睜開眼,卻感覺眼皮沉重,怎么也睜不開。
“公主怕是中了那伙賊人的蒙汗藥了?!?p> “那怎么辦?”蕓滟焦急的聲音傳來。
裴澤停頓了一會(huì),道:“我去引開那伙賊人,你帶著公主趁亂逃跑。”
不要去!他一個(gè)文官,又赤手空拳的,怎么能和作亂的土匪相抗衡。
順華卻張不開嘴,發(fā)不出聲。
隨后順華感覺自己在不斷地移動(dòng)當(dāng)中,兵刃相接的聲音逐漸遠(yuǎn)去,她的心卻始終未曾放下。
裴澤!
順華再次轉(zhuǎn)醒,是在一偏僻破敗的偏殿中。
“裴澤——”順華尖叫著驚醒。
“公主我在……”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
殿內(nèi)只有他們二人。
裴澤就在順華身側(cè),手臂、大腿都受了傷,十分虛弱。
順華忙到裴澤身邊,問道:“裴澤,你有事沒有?”
“無事……”裴澤抿著慘白的嘴唇,卻依舊扯出一抹微笑安慰她。
“裴澤,你不要死?!表樔A的聲音帶著些哭腔。
裴澤為人和善、心中有天地,怎能死在這里?他定要長(zhǎng)命百歲才好。
“不會(huì)……”裴澤抬起那支未受傷的手,輕輕撫摸上順華的面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珠。
但變故就在一刻,裴澤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沾染了他那白色的衣領(lǐng),抬起的手也瞬間落下,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裴澤——裴澤——你別睡——”順華不斷地晃動(dòng)他。
“佛啊,我愿用我的壽命,來換裴澤安泰無恙、長(zhǎng)命百歲……”
“佛啊,眾生皆苦,哭訴佛前……”
“佛啊,你可曾聽見……”
偏殿的神像落寞,長(zhǎng)滿了蛛網(wǎng),也不知道供奉的哪路神仙。
順華卻虔誠地、哭泣地求了一遍又一遍。
一夜風(fēng)雨、滿室禱祝。
我只求他,安康長(zhǎng)壽……
唐妖T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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