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見

　　后來那天晚上陳嘉祁還是沒有成功將文悅送回學校，兩人訂了一間酒店，就這樣單純抱著彼此聽了一晚上的歌，歌單都是兩人第一次去KTV唱的；聽了許久，文悅就隨著耳機的歌聲睡著了，陳嘉祁睡不著，就這樣側身靜靜看著懷里女孩的睡顏。

　　橘黃的燈光落在文悅的臉上，襯得文悅整個人柔和了許多；陳嘉祁看著她，眼睛從上到下細細觀摩著，飽滿的額頭，小巧的鼻子，像櫻桃一樣紅潤的唇........

　　陳嘉祁輕輕挪出一只手，摸向床頭的柜子上，打算去找自己的手機，啪~一個不注意，陳嘉祁把一個盒子推下了柜子；陳嘉祁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低頭去看懷里的人，還好還好，還沒有吵醒。

　　這次陳嘉祁放緩了動作，沒幾秒的時間，將把手機摸到手了。

　　陳嘉祁笨拙的解開屏幕鎖，再用一只手點開相機，還好自己的手指夠長，不然還真挺費勁的；陳嘉祁拿著手機左右找了找角度，在斜側上方四十五的位置剛好找到一個很好的角度，用來拍文悅的睡顏。

　　接著陳嘉祁又拍了好幾張，拍拍選選，有時候拍到自己不喜歡的照片，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接刪了重新拍；他像一個發(fā)現新大陸的三歲小屁孩，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做什么都覺得有趣。

　　凌晨2：45.

　　陳嘉祁還是沒有睡意，他將文悅的照片設成屏保，順手將CD機的音源也關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陳嘉祁突然有些后悔，后悔當初兩人經常在一起時，怎么就沒拿出手機多拍點她的照片呢。

　　文悅的手機放在寧一旁的床頭柜上，被陳嘉祁不小心瞟到，對方靜默半秒，越過身拿了過來；文悅的手機沒有設鎖，陳嘉祁覺得還挺稀奇，拿起來翻看著。

　　他本人確實沒有什么喜歡偷窺別人隱私的癖好，但現在他真的是太無聊了，只能用她的東西為自己解解乏；陳嘉祁就這樣想著，心里多多少少有點安慰，然后再心安理得的點開文悅的相冊。

　　文悅相冊里的東西比陳嘉祁的臉都還干凈，陳嘉祁倒拾了半天，居然什么也沒找到；他自作主張拿起文悅的手機，對著自己的臉拍了一張，并且又自作主張的將他設成屏保，最后才心滿意足地推出相冊。

　　文悅的聯系人不多，除了自己還有一個彭曉武，一個于耀，以及一個備注為班主任的人；陳嘉祁看著文悅給自己的備注，不禁唇角輕彎，眉眼帶笑——陳嘉祁小朋友，還怪可愛的。

　　目光挪到彭曉武那三個字時，陳嘉祁的心情就沒那么好了，好吧，雖然自己做的確實不夠仗義，但是，ennnnnnnn，一言難盡啊。

　　凌晨4：24.

　　陳嘉祁終于舍得放下文悅的手機，身旁的人的呼吸輕而緩，要是不太注意還聽不見；陳嘉祁看著，手輕輕的撫上她的面頰，是心疼？是心疼，那么好的一個女孩子，怎么就沒有一個人好好的愛她呢，而在她的手機里，陳嘉祁竟然找不到關于她家里人的半點訊息，所以怎么會不心疼呢？

　　陳嘉祁的手被壓得有些麻了，他輕輕的從文悅身上翻過去，用另一只手繼續(xù)給她當枕頭。

　　突然的動作讓文悅不是很舒服，文悅蹭了蹭，換了一個姿勢繼續(xù)睡，陳嘉祁便也隨她，從身后抱著文悅，鼻腔埋進少女柔軟馨香的發(fā)間，陳嘉祁滿足地吸了一大口。

　　凌晨5：09.

　　陳嘉祁躡手躡腳的從床上下來，在房間里倒騰了一會兒，就悄悄地拉開門走了。

　　凌晨6：17.

　　文悅突然被驚醒，醒來時，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文悅伸手去摸，已經沒有溫度了；房間里靜悄悄的，即使在那么高的樓層，依然還能隱隱聽到車子碾過的聲音，以及時不時響起的喇叭聲。

　　文悅在床上躺著，并沒有立即起來，就這樣安靜的看著窗外，像一個搖搖欲墜的洋娃娃；眼淚從眼尾劃過，最后在鬢角處暈染開，文悅腦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懶得想。

　　她沒有打電話給陳嘉祁，質問他為什么又一聲不吭就走了，或是關心詢問一下，他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幾點的航班起飛，過年會回來嗎？

　　凌晨6：20.

　　文悅掀開被子下了床，在洗手間洗臉的時候，才發(fā)現自己手上多了一件物品；文悅將手抬起來湊近眼睛，仔細觀摩著，手上的水順著小臂一路滑到手肘處，文悅看見了，但是沒管。

　　手上的是一只玉鐲，文悅不是很懂，但看著就挺昂貴的，文悅把它取下，小心的找來一塊帕子包住，這玩意這么脆弱，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它敲碎了。

　　凌晨6：30.

　　文悅從酒店離開。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樹上的枯葉也落得差不多了，文悅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天氣越來越冷了。

　　校門口處的人還很稀少，但保安大叔已經穿上大棉襖在那里守著了，文悅沒什么心情，趁大叔回保安室的檔期竄進了學校，朝著宿舍走去。她得回去加件棉衣，不然等會在教室里還不得冷死。

　　等她收拾好出宿舍的時候，天空已經飄起了小雪，文悅仰著頭，腦海里突然想起陳嘉祁，不知道他看見沒有：陳嘉祁，今年的第一場雪來了。

　　陳嘉祁離開后，文悅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也沒有發(fā)過一條短信；她將手機鎖進了柜子里，全身心地準備著第一次的市模擬考，以及接下來的期末考。

　　以前穩(wěn)穩(wěn)的第一名走了，現在文悅就要坐上去，她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她想站在高處，被所有人看見，更想被陳嘉祁看見；她想努力努力再努力一點，以后能有更多的底氣，而不至于膽怯。

　　第一次市模擬考之后，S市下了一場很大的雪，好多學生都去操場打雪仗，文悅也被于耀拉走了；一開始文悅還有些放不開，后面直接玩脫了，看見誰就打誰，也不管認不認識。

　　年級教導主任看見，連聲在廣播里警告，但都無濟于事。

　　有幾個平時就愛搗亂的學生還跑去了播音室，放起了DJ；在音樂的烘托下，整個學校里的學生玩得不亦樂乎，一場火熱的喧鬧后，文悅蹲在一個安全的角落，緩和著呼吸；好久沒有這么跑動了，文悅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文悅抬頭看向前方，視線被人群中的一對小情侶吸引，只見男生在前方拿起雪球扔向四周的人，還不忘將女孩牢牢護在身后；漫天砸來的雪球全落在男孩的身上，女孩身上還是完好無損。

　　雪又開始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沒多久，文悅的頭上肩上全是雪花，被人踩過的地方也鋪起了薄薄一層干凈的雪。

　　文悅垂眼，伸出被凍紅的手指在地上畫著，她畫的是簡筆畫，旁人看不懂她畫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和陳嘉祁。

　　文悅歪著頭，仔細揣摩著自己的畫作，察覺到有人靠近，文悅再次仰頭，是董宇航。

　　男生整個人眉眼含笑，像是發(fā)現了什么寶藏：“你怎么一個人蹲在這里？”待看清文悅的臉后，對方的臉上的笑意才消失，轉而取代的是滿臉的擔憂：“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文悅搖搖頭，她自覺和這人并不是很熟，兩人雖然平時在一個班里，但都只是點頭之交罷了，所以她含糊道：“天變冷了，我就先走了，班長你再玩會吧，再見?！?p>　　蹲的太久，以至于文悅起身時眼前突然發(fā)昏，一片模糊；文悅條件反射性的伸手去扶著點什么，不料抓住的是對方的手掌；待站穩(wěn)后，文悅不失禮貌地道了謝，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很討厭我嗎？”

　　文悅沒走出幾步，身后不輕不重的響起一句話；文悅站著，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轉身，她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整個人一如以往，靜的就像一灘不起波瀾的死水。

　　文悅板著臉，冷冷道：“沒有討厭你。”

　　沒有過多停留，文悅快速離開了這兒。

　　市統(tǒng)考成績下來，文悅重回第一的位置，成績單被她收起，放進了夾層里；這次考試的結果似乎并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驚喜，她掏出桌洞里的試卷，繼續(xù)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刷著。

　　周圍的人偶爾拿題來問她，她都會先放下手中的事，耐心地給對方解答，一邊沒聽懂，她就說倆遍，兩邊還沒聽懂呢，那就三遍；總之她對同學非常有耐心，時間久了，大家還都挺喜歡她的，除了前排的蘇婳。

　　看不慣歸看不慣，但是兩人也從沒撕破過臉皮，沒意思。

　　期末考完試之后，高三要再繼續(xù)上倆個星期的課，才會放假；高一高二走了，學校里空了許多，但是在高三這么忙碌的時間里，也沒人還有時間再去傷春悲秋。

　　陳嘉祁象真的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沒有一點音訊，要不是某天他的姐姐打電話給自己，她真的都相信了自己可能從來沒有遇到過他，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的一切與他有關罷了。

　　高三上學期的課程結束，學校放了十二天的假期，給大家過年；當所有人都在期盼著趕快放假過年的時候，只有文悅在祈禱，不要放假不要放假。

　　但最終還是放假了，文悅拎著行李出校門的那一刻，滿滿的失落感涌上心頭，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就像一個找不到家的流浪狗，開始了自己到處流浪的日子；

　　文悅站在不起眼的一處，看著其他人與他們父母的互動，其中有一個女生只背了一個書包，才走出學校大門幾步，就被自己母親接過，心疼的拍著頭，挽著手帶去不遠處的車子里，還貼心地為她拉開車后座的門，自己再慢慢的進副駕駛座。

　　“文悅，你要去哪兒？”

　　于耀不知從哪里竄出來，嚇得文悅一個激靈，文悅蹙著眉頭，臉上有些不耐煩：“你還不走？”

　　“這不問你嗎？”于耀轉著手里的手機，整個人如釋重負般的伸展著雙手：“過年你也不打算回去嗎？”

　　“誰說我不去，我等我爸接我呢?！蔽膼傁炔患t心不跳的撒著謊，說的就像是真的一樣。

　　于耀點著頭，突然湊近文悅的臉：“那你眼睛紅什么？”由于距離太近，對方說出的話里的熱氣打在文悅的臉上，文悅很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兩步。

　　“那我把眼睛挖出來你問他？”文悅瞪著于耀，真想用眼睛把他瞪死：“你快走吧，不要在這兒煩我?！蔽膼偞叽伲睦锵胫葧撊ツ睦?。

　　“于耀，于耀，走了。”文悅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個中年女人，看來是于耀的媽媽，不然怎么會隔著老遠的人群就放開了聲音的喊；中年女人的聲音實在太大，路過的人都頻頻回頭，將目光落在幾人的身上。

　　于耀滿臉黑線，扔下一句走了，就順著聲音去到中年女人身旁，那兩人打鬧著上了車，怎么看都覺得這兩人是朋友一般，連相處都那么輕松。

　　手機在兜里震動了一下，文悅掏出，是于耀的：【到家記得給爺報個平安，不謝?！?p>　　..........

　　寒冬匆匆而過，初春新芽露枝頭，踩著春風綠草，教室里老師的講課聲灌入空曠的操場;在高三下學期，每個高三生都越來越忙，文悅只在周末的時候偶爾接接陳嘉祁的電話，聊聊近些日子的近況。

　　每天的試卷越來越多，每次考完試下來，班主任以及各科老師都要進行一次心靈雞湯的灌輸；第二次市模擬考完之后，高三年級的教導主任組織了一次演講，那場演講很振奮，連于耀的眼眶都聽紅了，文悅眨巴著眼睛看著，無不感慨這老師還真是無所不能，就要管好學生的行為，還要管好學生的成績，關鍵時刻還得來點雞湯振奮一下人心。

　　這次的演講還有學生代表文悅，作為年級榜首，全市第一，文悅是很多老師最看好的學生；老師私下都在感慨學校這次算是mai對人了，終于有個像樣的學生，能為陽朗打響名聲。

　　文悅整個人興致不是很高昂，她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這么努力，完全是因為合同上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