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無名。
所以你要離開無名？李惜鳳驚訝地問道，這么快手續(xù)都辦好了？
常淼淼點點頭，是的，今天剛?cè)ヅ沙鏊压返暗膽艏w到帝都。她拿出一張薄薄的紙晃晃，就這，到時候我會帶著他走。
你可真行，這下孩子高考就不用擔心了，不用跟著一起卷了。李惜鳳帶著羨慕得說道，我的孩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哼，不過你前夫也挺給力的，都離婚再娶了，還能記著給自己兒子搞個bj戶口。
孩子也是他的，當?shù)臑樽约汉⒆痈冻鎏旖?jīng)地義。常淼淼淡淡得說，只是這撫養(yǎng)權(quán)得歸他，因為戶口得隨著他上。
當初花那么多錢那么多時間精力打官司掙來的，就這么白白又給送了回去……李惜鳳嘆息道。
常淼淼不是不心痛，但是怎么辦呢，常年班級最后一名，一直都融不進班集體，與其在這里被埋沒不如有機會就出去試一下，唯一討厭的是孩子太小，他啥也不懂，現(xiàn)在的付出是為了以后香，她覺得自己這個險冒的值！
額，對了，我是來給你送體檢報告的，你趕緊看看。
常淼淼接過那一份沉甸甸的信封，也不拆開，她笑說，當時都已經(jīng)知道了，沒有什么大問題。缺鈣，宮頸囊腫，乳腺增生，脂肪肝趨向，甲狀腺不用穿刺，每年去復查就行！
你看在外面吃東西就容易脂肪肝。
沒辦法，我好吃啊，人生那么多不如意，干嘛不吃？說不定哪天就掛了……
李惜鳳略帶擔心得說：你可別大意，畢竟人到中年了！我小學同學，尿毒癥，前幾天去換腎了，手術(shù)不成功，后面還不知道怎么辦呢……
常淼淼毫不在意這份憂慮，“其實現(xiàn)在再去保養(yǎng)已經(jīng)來不及了，人到中年，那是拼基因的時候了！要是前半輩子過的舒心，那還好說，很多人前半輩子操勞看不開，就容易早死，賺多少錢也是后人乘涼要不就捐給醫(yī)院。除非掙錢讓他本人很開心，很滿足，一直都在這種滿足環(huán)境里……”
拉倒吧，我要是能一直賺錢，我就燒高香了。李惜鳳嘆口氣。聽說你爸回來了？
是回來了，但是跟偷跑一樣，很突然，我跟我媽都嚇一跳，人家也不說什么原因。
你媽啥反應啊，
啥反應？跟之前一樣唄，早上跳舞，晚上收拾破爛，然后跟老常吵架，她也不會幫我看兒子。
李惜鳳嘖嘖兩聲，感慨道：誒，我們不是沒碰見過好男人，我們這種家庭出來的根本留不住好男人，家人一個頂一個的自私冷漠，只想著自己。現(xiàn)在我就可自私，管他們干啥，我在這個家也沒過過好日子……
那是因為你家人對你并沒有真的冷血，還是會幫你找工作，裝房子，偶爾看下小孩啥的……我基本上是一個人面對所有問題，后面啥都沒有，
算了算了，別糾結(jié)了，過好自己的后半生就行了，反正我現(xiàn)在店子關(guān)了，就等著退休躺平……
我兒子現(xiàn)在在他爸那，住五星酒店，我不高興倒不是因為想孩子，就是覺得自己反思一下吧，覺得我本該不活成這樣……
李惜鳳嘆息道：確實不該，你家條件不差，你找的老公也挺牛，結(jié)果過成人人看不起你……
是啊，常淼淼沒有說話，看著遠處的人來人往，誰都不可能永遠過開心的好日子，這是個偽命題，生老病死，聚散離合本就是人生常態(tài)，整天叨叨，說到恰好那是懂得分寸，一不小心說的過了，那就是招人煩了，憑啥你遇到個事兒就得扒拉扒拉個沒完了，不過，有李惜鳳這樣的能懂的好友也算是幸運了。
果然沒多久，張垚垚打來電話問老常什么時候回去，她快要搞不定親媽了，每天晚上都要找爸爸，她沒辦法睡覺，每天頂著黑眼圈上班，現(xiàn)在又是個非常時期，到處都在檢查，她小心翼翼自得試探老常的口風，是不是不愿回來了。
老常也在猶豫，他第一次覺得在這個問題上腦子里混亂了，最根本的最重要的已經(jīng)分不清，最有意義的與最有用的照樣分不清。
掛了電話，他問自己究竟還去不去，究竟要不要跟大家抱團，究竟要不要忘記女兒的這檔破事……一直問到自己留在帝都的話是不是有意義，這個意義是對自己有意義還是對他們有意義？
好像答案正反都可以，全是，也可能全不是，他突然覺得自己與現(xiàn)實的距離好像也被霧霾覆蓋了，像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又像晨霧彌漫十面霾伏，完全不知道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