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被胸肌攻擊也挺無助的
…
倒在地上的是個老人毋庸置疑，但是還好，暈倒的原因不是被馬撞，而是因精疲力盡外加腿傷才倒在這荒郊野嶺的。
牧野離將老人扶到空曠的石頭上躺下，掐了掐老人家的人中，沒過多久，老人悠悠轉(zhuǎn)醒。
“老人家！您沒事吧！”
牧野離總算能松口氣了，還好還好，沒有莫名其妙背上一條命債。
“呃……你、你們……”
從那張刻滿歲月與風(fēng)霜的面龐來看，眼前這位滿頭蒼白的老奶奶約莫到了古稀之年，看不出顏色的斗篷之下是衣衫襤褸，比人還大的背囊壓得瘦小的老人脊背佝僂，在看清他們的樣子后，那雙渾濁的眼里閃著異樣的光。
老人巍巍顫顫接過牧野離遞來的水，從沙啞的喉嚨里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謝謝你們啊謝謝……我沒事了……“
“老人家，你怎么會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老人抱著水壺喝得又急又快，水從嘴角溢出來打濕了衣襟，好一會兒才終于喝夠，呼哧呼哧喘著氣：“我……我……”
檀夕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觀看，見到老人撩起的衣擺下除了青青紫紫的淤青外腳踝處還腫得老高，牧野離自然也看到了，想伸手替老人醫(yī)治，可自己的“醫(yī)術(shù)”太過于野蠻粗暴，怕不是會把人老人家折騰得死去活來，于是小心翼翼地向她請求道：“仙姑，能不能拜托你治好這位老人家？“
“……”檀夕沒什么反應(yīng)，點頭應(yīng)下，從背包里拿出一顆丹藥扔過去，“碾碎外敷。”
牧野離照做，將藥丸碾碎又混合了些水，細細涂在傷處。
藥效見效得很快，疼痛逐漸減輕，老人看他們的目光都不太一樣了。
“你們，你們……是修仙者嗎？“老人眼中升起狂熱的迫切，衣衫之下的手攀住了牧野離，她的手粗糙得像老樹皮，裂開了一道道口子又愈合的猙獰疤痕蜿蜒在她整個手背，手指粗得像蘿卜，指甲厚得像古銅幣。
她的情緒很激動，拉風(fēng)箱一樣的呼吸聲從胸膛中呼出，牧野離趕緊安撫起老人：“老人家先別急，我不是修仙者，但是這位仙姑是——“
“太好了太好了！“
老人說著說著就要跪下，兩行濁淚從眼眶里落下：“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找找我的兒子……！”
伴隨老人的哭聲，檀夕感覺自己憑空聽見了游戲系統(tǒng)接到任務(wù)時清脆的“?！碧崾疽粝到y(tǒng)。她其實早已見怪不怪，在路邊遇到的NPC肯定都不會這么簡單。
聽老人所說，她叫做馬麗花，就住在離著不遠的三花村，前兩天從家里出發(fā)打算去往濟北渡。但是下了一場雨后她把腳摔成了這樣，然后又因為淋了雨發(fā)燒才會倒在這里。
“三花村？難道就是我們昨晚待的……？”
檀夕哼了聲:“大概就是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天天在村口等兒子回來的那個人吧?！?p> “這……”牧野離睜大了眼睛，只見老人杵著拐杖，臉上的皺紋皺成一團，痛心疾首地點頭，差一點又要哭出來似的。
“我家那老頭半年前走了，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我的兒了，可是他去濟北渡也這么多年，怎么能一次都沒回來看過我……我擔(dān)心他出了什么事，就想著親自去濟北渡找他……咳咳咳！這才走了兩天就走不動了，這身子不中用了??！”
“我就只是想去看看他……就看一眼，確認他還好好活著就好……可是村里的人都覺得我瘋了，沒有一個人愿意帶我一程，我只能一個人出發(fā)……反正，反正——”
老人說到這里時哽咽住了，偷偷抹眼淚:“我現(xiàn)在也無依無掛，就當(dāng)是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了?！?p> 五年前，馬麗花的兒子馬寶龍在鄉(xiāng)鄰親戚的介紹下前往濟北渡當(dāng)舵工，一開始還會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回來探親，但在三年前，他寄回一封家書說他所在的碼頭被無涯塢城收編，以后可能沒法經(jīng)常回家。從那以后，便再也沒有回過家里一次。
馬麗花的老伴在半年前死于疾病，老伴死后，她頓時覺得天都塌了，生活沒了念頭，便起了離開這個她住了一輩子的村子，親自去濟北渡找兒子。
三花村里濟北渡足足有三四天的車程，且路途橫跨平原和山峰，再加之山賊盜賊肆亂，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這是馬麗花這輩子做過的最大膽的決定。
說起她的兒子時，老人眼里夾著淚花，從背囊里拿出一張已經(jīng)皺皺巴巴發(fā)黃發(fā)舊的竹簡，上面刻著簡陋模糊的線條，這些線條構(gòu)成了一幅同樣簡陋的人像，根本看不出來長相。
“你們看，這就是我的兒子小龍，我怕忘了他的長相，趁現(xiàn)在還記得照著畫下來的?！崩先司鞈俚啬﹃窈喩仙倌甑哪?，眼中的淚光搖搖欲墜，“他最后一次回家時我給他做了一身藍色的新衣裳，他可喜歡了，說無論去到哪里都要穿著它……”
“他不在的這幾年，我又做了好幾套，都帶著，到時候可以一起給他?！?p> 老人放下照片，重新看向他們：“你們也要去濟北渡的話能不能捎上我一程，報酬的話無論多少錢我都會想辦法的……”
“求求你們……”
老人說得聲淚俱下，掙扎著又想給他們跪下，讓人看了不禁為之動容。牧野離扶住老人輕聲安撫，請求的視線也一同望向始終沉默不語的檀夕。
“仙姑……馬嬸也挺可憐的，能不能帶上她一起？我會照顧好嬸嬸的，絕不會讓仙姑你多費一點心！”
“仙姑，我也求你……！”老人也跟著一起請求，淚眼朦朧，“要是途中發(fā)生任何意外我都不會麻煩你們二位的！”
“……”檀夕在心中嘆了口氣，面上也不顯，挑了挑眉：“那就帶上吧?！?p> 牧野離好像沒想到她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反應(yīng)了兩秒才回過神來，哇的一下抱住了她。
“謝謝仙姑！你果然是個大好人！”
“……”呃，鼻子好痛，她好像被胸肌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