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后,阮吟的狀態(tài)就變得非常奇怪。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殺了人,清楚地記得事情發(fā)生的全過程,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后不堪重負,暈了過去。
但她在教室里午休時間醒來后,仿佛只是做了個冗長又痛苦的夢,出了一身冷汗,除此之外,并沒有特別心悸的感覺。
她虛虛握了握拳,匕首的觸感還在記憶中。
腦子里那些片段揮之不去,她依然害怕、依然恍惚,卻對于自己殺了人沒什么實感,似乎只這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阮吟很快就意識到,應該是獸們對她的精神方面做了手腳。
是怕她從此一蹶不振、封閉自己、生什么精神病嗎?畢竟她還只是個十幾年來都安分守己,刻苦讀書渴望上個好大學的高中生呢。
本是個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與命案有牽連的普通人。
她覺得有點諷刺:事后平息算什么,她反倒還希望自己能萎靡一陣子,好好靜一靜。
這樣平靜的心情,反而讓她覺得自己不正常。
她指尖顫抖著拿起筆,努力撥開紛雜的思緒,回歸到學習當中,畢竟生活還得繼續(xù)。
沒事的,她安慰自己。
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自己這雙手染上了血后,又來拿筆。
她知道無論如何折磨自己,九玄它們也不會影響自己的現(xiàn)實生活軌跡。
也就是說,她與這世界上一個在逃罪犯的死,永遠不會被聯(lián)系起來。
這已經算是他們“合作”的前提條件了。
……
這幾天阮吟一直在潛心學習,不僅是想要找回學習狀態(tài),還有一絲借此麻痹自己的想法。總之,逐漸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軌道。
某一天的體育課,正在體育館角落的樓梯口,偷偷摸摸掏出自己帶的數(shù)學作業(yè)的阮吟,一邊警惕著體育老師別往這邊來,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余光忽然瞥到一個人影,嚇她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似乎是自己的同班同學。他沒靠近,自個找了面墻就掏出試卷開始寫。
好吧,畢竟都是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卷王嘛,也來偷摸寫作業(yè),很正常。
粗略掃了一眼,這個男生她從來沒說過話,但名字還是記得的,叫江郁舟。
記得剛開學她還尋思著這個名字好有小說男主氣質啊,一看人家臉,臥槽!還真是個超級大帥哥!
難不成自己學校就是個巨大的小說……開玩笑的。
因為她發(fā)現(xiàn)在這個天殺的頂尖高中里,很多人純粹拿學科當對象,天天整愛恨情仇了?。?!
好像江郁舟也是其中之一,天天沉默寡言的,一看就是哪門學科沒給他好臉色看了。
阮吟砸吧砸吧嘴,只是覺得可惜了這么一張大帥臉的高中時期。
兩人就這么各不相干地寫了好久作業(yè),幸運的是快下課了老師都沒往這邊瞧。
阮吟都快寫完那張卷子了,岔子偏偏就出在這時候。
毫無預兆地,“啪”的一聲都沒有,整個體育館直接陷入了黑暗。
里面活動的班級,數(shù)百個人瞬間嘩然:竟然停電了!
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外面天還是亮的,所以人們開始從門擠著往外走。
阮吟本就在狹小的樓梯口,跟出口隔得更遠了,一停電簡直兩眼一抹黑,也巴不得要往外走。
不一會,她有些呆滯地看著面前彌漫著剛運動完的汗臭味的擁擠的人潮,默默往后退了兩步。好吧其實她也沒那么急著出去。
忽然,她聽到剛剛走出來的樓梯間傳來短促的雜物倒地聲,大驚失色。
等等,剛剛那個兄弟呢,不會沒出來吧?不僅沒出來還摔了?
她此時也沒走出多遠,前面的人群又不方便擠進去,她還是大發(fā)慈悲地回去看了一眼。
好吧她承認!自己就是饞他臉,萬一自己只是扶了人家一把,就能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呢?
她來到樓梯間,確實隱約看到江郁舟坐在地上倚著墻。
摔這么嚴重的的嗎?
阮吟有點急了,要真出事她還得找老師去呢。關鍵現(xiàn)在啥都看不清,她全身上下唯一能發(fā)光的也就一個東西。
——會閃七彩光芒的小學生手表。
平時她都不大好意思用這個功能,現(xiàn)在卻想不了那么多了,打開那粉嫩的光就照了過去。
江郁舟此時正眉頭緊鎖,墨發(fā)有些凌亂,散落在眉眼間,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雖然在這死亡光芒的照射下,阮吟還是不得不抽空感嘆一下:“痛苦的樣子也不是一般的帥啊?!?p> 之后她才端詳起其他東西,看到他手邊卻愣住了。
?這怎么有團照不亮的東西?
???怎么是團霧?
???臥槽難道是混沌?
!所以兄弟你是被混沌傷了?。。?!
阮吟終于反應過來,心中又打起了鼓,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但是她看著面前似乎就拳頭那么大點,費勁地嘬著人家手的一團霧,有點沉默了。
屁大點的還害上人了?
當然殺還是得殺,但是她只見過赤溫滅過一個,她自己可沒什么那種能力!
考慮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緊,什么糾葛先放一放。于是她果斷地在心中喚道:“千仞,素影……你們在嗎,我遇到混沌了!”
但卻如同掉進懸崖的石子,沒有一點回應。
她有點急了,不信邪地又叫了幾次,依舊這樣。
拳頭硬了。
fuck!!!果真是沒一個靠譜的?。?!
但她不可能看著別人被混沌傷害,這里也只有她能看得見它。雖然不知道這屁大點東西到底能造成什么傷害。
她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鋒利的——
兒童手工剪刀,還套著殼的。
沒辦法,她知道自己的世界不安全之后一直帶著防身武器,但是尖的東西會劃到自己,高級點的東西她也弄不到……
算了將就一下。
她脫了剪刀殼就向那團霧扎去。——當然完全沒有任何傷害,但它似乎驚懼地散開了點,也遲遲沒有轉移對象,對她下手。
她見有用,混沌似乎又避著自己,剪刀揮得更起勁了,直接把這點霧散得弱弱一團。
此時江郁舟悶哼一聲,終于睜開了眼睛,略帶迷蒙的眼睛過了幾秒才恢復了清明。
本來基本恢復清醒的腦子見到了這幅畫面,瞬間又有點萎縮了:
一個似乎是同班的女生正對著空氣揮著兒童剪刀,手腕上還閃著兩秒變一個顏色的光,有點像一個莫名其妙做起法來的變態(tài)。
或許見他已經醒來,加上阮吟簡直像個螺旋槳一樣的手速,混沌已經不好再下手,本就微弱的幾縷也散光了。
不知道它是真被自己消滅了還是逃了,不過目前來說至少安全了。要是來個強點的,她可真就愛莫能助了。
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她笑著站起身,關心起對方:“同學,你沒事吧?剛剛是怎么了?”
江郁舟似乎已經緩過來了,又恢復了淡淡的神情,一雙常被碎發(fā)遮掩的桃花眼認真地看著她。
“沒事,謝謝你?!?p> “我好像……莫名其妙……突然做了個噩夢?”
他的聲音聽著很舒服,是少年的青澀中帶了些迷惘與微啞。
阮吟:。。。
“哦哦哦,哈哈哈,年輕就是好啊倒頭就睡。醒了就好,咱們快出去吧?!?p> 難怪那混沌這么小,讓人秒睡還做噩夢,這害人方法也太無賴了,不僅無賴還弱雞。